纪同济他们一家子被流放那边,有人盯着,无论如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东宫那位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南粤,不能利用他们做什么。
纪同济的胆子是真的很小、非常小,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丧命的,等判决结果下来,仅仅是流放,他一颗心算是落了地,轻松了不少。
还好、还好,还有命在啊。
他也是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的。
刚从捡回了一条小命的侥幸中平复下来,想到流放南粤那种荒蛮之地十年,纪同济的心又狠狠的抽痛了,他不想去啊!
哪怕是回纪家村他也不想去啊!
到了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辈子跟官场都无缘了,所以脸皮脸面什么的,也大可以不要了。
祖父祖母还在,只要他们态度强硬的要求,不怕三房不吐出好处来。断亲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呢!
纪明光和罗氏更是哭天喊地,原本积攒下的一份家业,眼睁睁的看着全都被抄捡充公了,就连身上头上戴的首饰也全都被撸个干干净净。幸亏柳氏在鞋子里和孩子的怀里藏了点儿东西和银票,这算是他们唯一的家当了。
南粤......还流放!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好下场,他们都不想去啊。
三人乱作一团,还在痴心妄想盼着纪老爷子老两口回到了纪家村、逼着三房拿了银子来疏通走关系。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启程被送去南粤的时候,纪老爷子老两口还住在琳县县城里的某处小院呢。
大房一家子都绝望了,只有柳氏十分平静,安安静静的带着自己的孩子,默默上路。
丈夫是个什么德性她早已看的清清楚楚,尤其他当了县丞之后一口气又纳了两个妾,她更是死了心。
如今她也只看着儿子罢了。
去了南粤也好,即便再怎么蛮荒,到底还有性命在。
且离了这儿,他们心里也没了盼头,没法儿成天眼红三房、挖空心思想要算计三房,或许反倒是好事、反倒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一家子却也只敢哭,对着押送他们上路的官差,半个字不满也不敢撒,反而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官差在路上会为难他们。
事实上,若不是穆管家发了话,官差们怎么可能不为难押送流放的带罪之人?
但有了穆管家的话,他们自然不敢。
一路上虽然不可能会照顾他们,也没虐待为难,该赶路的时候赶路,该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停下来歇息,也没饿着渴着他们,更没搜刮他们的钱财要他们孝敬。
纪同济他们离开四天之后,纪老爷子才“无意中”听给自己治病的那大夫带着的小学徒嘴里听到大儿子一家子的下场。
那小学徒缓缓说来,先说的是他们一家子性命无忧,都还好好的活着,然后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纪老爷子依然又气又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半响醒来,听那小学徒把话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半响也没动一下。
纪老太太也傻眼了,也顾不得去痛恨埋怨,只是一个劲儿的淌眼抹泪。
那是她的长子长孙啊,就这么被流放了?南粤?那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很远很远。
而且,这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啊,只怕十年之后他们老两口都不在这世上了!
纪老太太满腔怨愤,不知道该骂谁。
纪老爷子反倒想通了叹了口气安慰了纪老太太几句,很快养好了病,然后雇了马车,回纪家村去了。
回到村里,纪老爷子便迫不及待的去三房找人。
哪怕纪同济做出那样的事来,纪老爷子到底疼爱了他们大房这么多年,又怎么忍心什么都不做呢?
二房、四房是靠不住的,也没什么本事,如今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三房了。
说起这个来,纪老爷子就心里千百般的不是滋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一直看好的都是大房,一直认为大房会光耀门楣、会给家里带来无上的荣耀,可是到头来,为什么最有出息的竟然是三房呢?
老天爷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啊!
纪老爷子想着,三房如今有钱,纪同信又是做生意见过世面的,好歹叫他拿些钱往南粤去一趟、追上大房一家子,多少照顾照顾。
都到了这时候了,三房总不能那样绝情,还揪着以前的旧事不放。
没想到纪同信父子俩都不在,只有薛氏和怀了身孕的孙媳妇在。
纪老爷子那叫一个郁闷。
连忙追问纪同信去哪儿啦?什么时候回来?
薛氏满面笑容、喜气洋洋的说他们父子俩上南临去了,给同宁提亲,同宁就要娶媳妇儿了。
纪老爷子满嘴的苦涩,大房那边凄凄凉凉、落了个流放的下场,三房这边却准备喜气洋洋的办喜事儿。
可他同样是纪同宁的祖父,心里苦涩,嘴里还没法儿说,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
薛氏故意问纪老爷子要找他们父子俩什么事?
纪老爷子哪儿肯跟薛氏说,便含糊过去了。
薛氏也没追问。
事实上,用不着追问,她也能猜得出几分缘由。
琳县的事,纪青青生怕娘家人不知道吃了亏,早已修书差人送来,薛氏与纪青雪都收到了信,对于大房一家子的下场一清二楚。
老爷子灰溜溜从琳县回来,刚到家就急匆匆的跑来三房找同信,呵呵,要说他是关心孙子,那真是笑话!
不就是同信这两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