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肚子腹稿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这么夭折了!
宁夫人急急忙忙返回显国公府,将这事一说,宁老夫人也噎得慌。
然而人都走了,还能如何?还能去追赶不成!
“罢了,”宁老夫人叹气,“王爷既然没忘记带了紫苑丫头一块儿走,就说明事情还是有回转余地的!你别忘了,她身边还有枚嬷嬷呢!枚嬷嬷做老了事儿的,定有成算......”
宁夫人抹了把眼泪,心有戚戚焉。
此刻,在船上,宁紫苑主仆四人被安排在中间最旁边的两间屋子里。灵湘则在另一头。
纪青青与赵玄懿在三层。
船共三层,虽然不小,但加上众侍卫仆从、以及无数行李,房间也有限。赵玄懿虽派了人盯着宁紫苑主仆以及灵湘,但在这相对王府来说狭小太多的船上,可没法真的将她们隔绝开来。
“这是大好机会,”枚嬷嬷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眼眸亮闪闪的:“侧妃娘娘,这路上无论如何,咱们得在王爷面前露露脸,得让王爷改变看法才是!不然等到了新州,再被软禁在小院子里,到底不如在这儿方便!”
何止是不如在这方便?恐怕还不知被软禁到哪个猴年马月去呢!
宁紫苑不是不心动,可是一想到自己那般寒酸的过门,想到王爷对自己的冷漠,她又犹豫起来。
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刺激,让一开始自信满满的她早就变得没有什么自信了。
“奶娘,这,能行吗?”
枚嬷嬷心里发酸,自家小姐,从前何等尊贵、何等神采飞扬,想要什么、做什么,哪一次不是说的干干脆脆、理直气壮的,何尝用这等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过什么?
“这是咱们的机会,无论如何总得想个妥帖法子,”枚嬷嬷道:“只要成功迈出了这第一步,往后的路自然越走越宽敞,侧妃娘娘放心,奶娘定会始终陪着你、帮着你。”
宁紫苑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船行南下,越往南去天气越暖和。越靠近新州,纪青青的心情也越发好起来。
与赵玄懿两人,虽是日日待在船上,倒也不闷,有赵玄懿在,哪里让她闷的了?
停靠某些大码头过夜时,偶尔两人也会下船,雇车往城里去转转。
但总抵不过归心似箭,想着早早回到新州。
之前进京的时候,也是乘的这艘船,那时候纪青青不时也会跑到二层上玩一玩。但如今二层上有宁紫苑主仆,她便再没有往二层去过,赵玄懿自然更不会去。
这日春分下去二层,被枚嬷嬷陪笑叫了一声,春分并不认识枚嬷嬷,瞧着眼生,一脸困惑。
听她自报家门,春分顿时警惕起来。
枚嬷嬷见状更是心塞,想她身为小姐的奶娘,在显国公府中,何尝有人敢这般待她?如今一朝落难,却落得如此下场。
枚嬷嬷脸上堆起笑容,陪笑道:“春分姑娘,不知王妃可有空,宁侧妃进门之后一直都没能拜见王妃,心里甚是不安。能否请春分姑娘在王妃跟前提一提,宁侧妃想要给王妃娘娘请安问好呢!”
一边说着,枚嬷嬷从袖袋里顺出一个鼓囊囊绣工精致的荷包,笑吟吟十分自然的塞进了春分手里。
春分没接,忙收回手后退了两步,皮笑肉不笑道:“您老真是好会说话,说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绝了!王妃娘娘早有话吩咐,宁侧妃自便就好,不用去她跟前请安问好,王妃娘娘不喜欢这一套虚的!”
“这样啊,王妃厚道,也是宁侧妃的福分!只王妃娘娘到底是主母,宁侧妃迟早该拜见的,不然,不成个体统,宁侧妃心里也不安啊!”枚嬷嬷一脸失望,倒也没有继续缠着春分,而是大大方方的将那荷包往春分手里放,笑道:“这个春分姑娘拿去买点儿零嘴、喝杯茶吧,不值什么,春分姑娘别见外!”
枚嬷嬷笑吟吟的,有一句算一句,把春分夸得跟朵花似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还真是这么个理。春分竟无法推脱,只得将那荷包收下了。
枚嬷嬷见她肯收,心里也松了一松,很识趣的没有再纠缠春分,很快就笑着告辞了。
春分也没心思去寻小姐妹说话了,忙回身上到三层,到了纪青青跟前,将那荷包呈上,将枚嬷嬷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春分有些不太好意思道:“那枚嬷嬷一张嘴实在是太能说会道了,奴婢、奴婢本来不想要她的东西的,可没留神这荷包就到了奴婢手里......”
“这不怪你,”纪青青笑道:“人家是人老成精,你个小丫头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这荷包给你你便收着吧!往后有事,不许瞒着我便是!”
“是,王妃!”春分小心回答着,谢了恩,取了那荷包走了。
纪青青眼中微黯,扭头望着碧色的运河水和两岸风物出神。
所以说还是麻烦得要命,宁紫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坐以待毙?她可不是灵湘,她求的可不是一席容身之地,她盯着的,只怕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这个韩王妃的位置吧?
赵玄懿不理会,她倒是聪明,求到了自己跟前。
若自己为着显摆卖弄,非常乐意一个京城贵女在面前做小伏低好满足心里那点儿虚荣心和得意,只怕就会应了枚嬷嬷的话,把宁紫苑弄了来。
宁紫苑若是个老实的,那才怪了!
说来说去,若赵玄懿不是什么王爷,那该多好......
赵玄懿从小书房回来时,纪青青也没跟他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