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鸣东闻言睁开了眼睛,略作思索说道:“如此甚好,兄之恩情小弟铭记在心,来生在报。成兄暂且离去,待小弟思索几日,临死再为大燕献上一策,不成便也罢了,若成我儿此生当无忧矣。”
成良心中好奇不已,再三询问,聂鸣东终是未答,只是言说,心中仅有雏形,尚不成文,待几日后再见不迟。成良无奈,只得带着满腹疑问离去。
聂鸣东喊来聂席远,将其扶至院中,终日不食不言,静坐苦思。几日后,提笔疾书,写道:“惜哉我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人皆轻之,肆意践踏,犹胜路边野草。
壮哉我祖,出身贫贱,壮心犹烈,集天下之愿,成一家之望,登高一呼,英杰纷至而附,号令一出,群雄赴死而前,或平诸王,或灭人国,神威赫赫,一时间扩土无算,始有今日之大燕雄居东方。
痛哉我祖,时值壮年,不敢西出一步,是雄心不再乎?非也,实是世家宗派所不许!若敢西出一步,天下瞬时动荡不安,贼蜂起作乱,非是人心易变,实是世家宗派指使。
大燕传承两百余载,安享世事繁华,是陈氏之荣幸?是大燕之荣幸?非也,实是世家宗派之荣幸!陈氏之耻辱!大燕之耻辱!后来之人,进取无望,只得匍匐在地,摇尾乞怜,换取须臾之安宁。
世家宗派者何也?近不奉王命,远不尊朝廷,惯于伪装,面慈心狠,手段酷烈,轻灭人身,重诛人族,为祸酷烈,人皆侧目而不敢言。无利,可见其善;有利,杀机便起。视天下苍生如视草芥,杀之如屠猪狗,毫不痛惜。此辈事利,而不事德,事之复叛,叛之他附,见利而忘义,诚不足信,朝为君王客,暮为君王仇,为之奈何?
君治下之民,多如砂砾,聪慧者众,散于山野,向学无望,终致泯灭于众,此诚为可惜。君何不独设一处,招贤者,集经文,择良家子弟,自幼而教之,推食食之,解衣衣之,必感其心怀,永不言叛。
如此二十载,天下尚武成风,民彪悍而忠诚。君若胸有雄心,可登高一呼,天下英豪尽归麾下,虎狼之师,覆手可成。一旦成军,遮天蔽日,旌旗所指,赴死而前者,数之不尽,试问天下何人能挡!区区世家宗派,投书召其来降,不从,挥师剪灭,易如吹灰。或可投书圣地,一问天下谁人为雄!如此,彼时君之英名,足以世代传颂;君之功绩,足以直迈先祖;君之伟业,足以万世传承!”
聂鸣东写罢,仔细阅读,修改再三,终觉不能尽书胸中之意。正烦躁间,有军士来召聂席远前去灵丘大营,聂鸣东暗思:“莫不是皇五子已经到了灵丘府?”将聂席远唤至身旁,叮嘱几句,便令他随那军士去了。
世事烦扰,活者只为将来,绞尽脑汁,奋力争取,余者无暇思及。若说近日灵丘府中的大事,莫过于皇五子前来视察了。灵丘一府不论是官场之人,亦或是军中将领,再或是乡间豪绅,旦有门路者,无不争取在其面前走上一遭,期盼着能得一语之赞,或作进身之资,或作吹嘘之本。
有道是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是以大燕虽是承平日久,但每过几载,便遣上一皇子巡视天下兵甲,坚甲利兵者赏,残甲弱兵者惩。陈卫武巡视天下兵甲,今至灵丘大营,见军士雄壮如龙,铠甲铮亮,刀枪绽光,心中大喜,对成良等一众将士一一重赏加以勉励,又赞道:“人皆传言,天下雄兵,尽出灵丘,召之即来,来之敢战,此诚不欺我矣!”
诸将士闻言大喜,设宴款待,酒过三巡,气氛热烈。成良拍了拍手笑道:“军中之人,无以为乐,唯好武力。殿下若是够胆,可召军中勇士,前来献艺以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