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在这些位置上的人物没有哪个是庸人,至少在利害得失上早已经把一切算计得清清楚楚了。
李志远不愧是省府办下来的高明角色,玩这一套也很厉害,先以进为退把自己观点阐明了,声势也出去了,你地委作出决定同意这么做,民心他收了,但是责任却得由地委来扛;如果地委否决了他的意见,他对下边也有交待,看看,我是这么建议的,但是被夏力行他们给否了,这干部职工们的怨气就得要撒在夏力行这帮人身上,其心可诛啊。
如果李志远本人是地委书记,只怕他就不会轻易做这样的表态了。
包括夏力行、孙震和自己在内都对李志远这一手心知肚明,王舟山夹在其中也是两难,明知道这有些违规,虽说能把干部职工们人心收买了,但负面效应一样很大。
在安德健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政治道德问题,李志远这么做,往深处说,那就是欠缺政治道德了。
夏力行也不是不想两全其美,但是丰州地区财政状况摆在面前,就那么一点“涓涓细流”,开源节流将会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丰州地区财政奉行不二的原则,你怎么来实现各方意图?
话都能说得漂亮,但是落在实际上,那就得要有真东西摆出来,不是嘴皮子翻弄几下就能把钱给抖落出来,教师队伍要吃饭,干部职工奖金福利要兑现,这马上就是年关上了,夏力行和李志远都还得为今年这个年怎么过搜肠刮肚,作为一地的决策者,就不能不考虑深远周全一些。
但是今天陆为民这个点子却让安德健眼睛一亮。
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都要搬迁?!这两个厂的情况安德健虽然不算太清楚,但是都在这黎阳圈子里,这两个厂属于中央直管而且规模效益都还算不错这些情况他是知晓的,就像陆为民所说的,这两个厂如果真的能整体搬迁到丰州,占地面积不会小,工程建设量可想而知。
这丰州地委行署各局行部委要能挨着他们建设沾点光占点便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运作的好的话,甚至连城市市政基础配套设施的建设也能夹杂在其中,请这些中央军工大厂支持一把,不但可以帮助丰州城市建设加快进度,而且这节省下来的资金也决不是小数目。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丢脸,但是对于丰州地区这样一个新成立的贫困地区来说,压倒一切的问题是财政的现实困难,如果能够从引来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而从中获益,一切都可以是选项。
陆为民把这个想法扔给了安德健之后就不再多问了,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儿,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引子,领导们都是能盘算出利弊得失的精明人物,对于能招来两个国营大厂落户丰州会带来什么利弊自然会有他们的算盘。
陆为民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德健会这样快这样直白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原本他把这个想法半真半假的丢给安德健,就是不想掺和在这件事情中,在他看来,抛出一个点子一个路子就算达到目的,赢得安德健的认可和欣赏就算是成功,而这件事情说易行难,真要想打这主意,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而且成功率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清,顶多也就是一个想法而已。
但是当他被叫到夏力行办公室看到孙震和安德健都在座,而几位领导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时,陆为民就知道自己大概又得卷进这桩事儿里脱不开身了。
“呵呵,怎么,还有些不乐意?”安德健打趣着陆为民,“我这个秘书长安排不动你了?”
“没,没,秘书长,那也就是我一个随便的想法,您可千万别觉得这事儿就是啥灵丹妙药,……”
看见陆为民惶恐不安的样子,夏力行和孙震都哈哈大笑起来,“小陆,怎么出了一个好点子还怕背责任,还是觉得怕领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迁怒于你?”
孙震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他对陆为民印象相当好,“你是不是也把我们这些人看得太逊了一点?点子不错,很有价值,至于说是不是具有可操作性,其中的利弊评估,那是地委行署有关部门的事情,和你有多大关系,你那么担心干啥?”
“是啊,小陆,我平时觉得你挺胆大嘛,怎么这事儿就让你感到压力了?至于么?”安德健也是一边摇头一边笑:“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啊。”
“不是,孙书记,秘书了之后才觉得这事儿难度挺大,所以怕你们……”陆为民没说下去。
“怕我们忙乎半天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捞着?”一脸淡然的孙震插话,“难度小的事儿轮不到我们丰州,越是难度大,说明这事儿对我们丰州的利益越大,这是最简单的辩证法,我来考考你,你觉得如果我们丰州要争取这两个国营军工企业来我们丰州落户,优势有什么,劣势有哪些?现在我们首先需要做的工作有哪些,另外那我们又可以做哪些工作来强化我们优势弥补我们劣势?”
陆为民吃了一惊,孙震这话来得太突然了,虽说话语里说是要考自己,但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岂止是考一考这么简单,简直就是要马上启动这项工作的前奏了。
三个领导的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身上,陆为民稳了稳心神,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也早就琢磨过了,否则他也不敢在安德健面前漏这个须子,但眼下这副情形和只有安德健一个人在场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夏力行和孙震都是目光灼灼,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