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又飘起了雪,让城中稍显单薄的景致又厚重了几分。,
横在南北一道城墙间的镇远门并不算高,这城楼即便和京师周边的县城比都还差些场面,只是在冬日的白雪皑皑中显得更为肃杀,让人莫名添了些敬畏。
守在城门口的定辽后卫兵士门一个个蜷缩着身体,尽力将手拢在袖中取暖,那些看着就冰冷的n矛全都歪歪斜斜靠在墙边,一个个懒懒散散。有程相文引路,一行人穿门而过并未被盘查,看起来簇平日守备也不严谨。
从砖卷的门洞出来,仿佛到了两个世界。
背后是包砖的南城城墙,而放眼望去,北城的城墙则全是土夯,比之南城也要低矮上许多,只是城头已盖上了一层雪,使之看起来不至单调。
从镇远门一条笔直的黄土大道,一直通到北城北面的无敌门,这道城门远远看去就比身后的镇远门还要差上许多。
道路西侧是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像是杂『乱』无章地堆砌一般,一眼望去便觉得是藏污纳垢之所,然而自在州的榷市却就设在彼处。
比之南城,这边的市场便嘈杂了许多,也许是因为明日便是年节,市中汉人反倒少见。
除了几个辽阳卫军籍的朝鲜兵在市场周围逡巡外,剩下的便都是归化的女真和蒙古人了。
这些人看不出是行商还是坐地,不过都是穿着皮裘棉袍,除了个别人脑后的发辫外,已难分辨汉夷,这些人应该在各自族中也算体面。
铺户们倒也与南城一般形制,只是简陋许多,更没有关内商户迎客奉茶的雅致,店中往往都摆放着一盆炭火略作取暖之用,炭火上直接便烧着热水以备不时之需,可能因为用的都是劣炭,味道颇为刺鼻。
王星平几人随意走到了一家还算气派的店前,这是一家经营辽东特产的店铺,程相文看了一眼便店主是个蒙古人,不过看服饰倒是与汉人无异,也不知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见一群人都是豪客模样,店主也格外热情,与店中三四个伙计堆着一脸笑,忙问各位客官想要些什么,汉话倒是得丝毫不差。
“几位爷是关内来的吧,想要看些什么货品?店在这东宁卫也算是有一号的。”
“看你这店中经营的是貂皮一类?”
王星平看看货架,上面都是各『色』皮草,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都是北边来的上好紫貂皮,还有蜂蜜和鳇鱼。”
“可有东珠?”傅飞拿起一罐蜂蜜,心不在焉地问道,商务上的事情如今都是他在出头。
“这位客官倒是好眼力,单论东珠,本店的可都是一等一的货『色』。,”
“那怎么不见摆出来。”傅飞明知故问,这木质的货柜,的确不太适合拜访珠宝一类。
“客官笑了,东珠这等宝货岂是轻易摆出来的,不知客官想看何种等级的。”
王星平在旁言道:“自然是最好的。”
傅飞的心思这店主自然不知,貂皮一类,南洋自然没法去做,但珍珠的人工养殖可是非常成熟的技术,宋人庞元英就曾在他的文昌杂记记载过养珠之法,至于异形珍珠的培育更是在明初便有了,只是技术较为粗放不易成功罢了。但现代的珍珠养殖技术以穿越集团而言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市场行情还是需要了解。
不过这个市场的潜力却是极大,以大明而言,当今皇室极尚珍珠,以至珍珠市值往往价比黄金。万历五年,朱翊钧大婚,采买各『色』珍珠近万两,而所用黄金却不过三千两不到,可见家尚珠至于何地。只是万两珍珠听起来耸人听闻,但若以元老院的规划来看,未来人工养殖的规模,一年产量恐怕过此百倍都还不止,当真是要做成白菜价了。
思量间那店主已经让柜上从后面拿出一个锦海
心翼翼地打开,那盒中放眼看去却是百余颗珠子,个个都有指头大体态近似nn,大约在四分上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泽。
众人看过,知道这虽不是最好的东珠也相去不远了,要到六分大则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珍珠以无暇为最高,但东珠却向来以淡金为贵,也是南珠北珠的差别所在,是以王星平与傅飞都有信心,未来元老院人工养殖的珍珠无论大还是『色』泽都会碾压这些然品,那不过是植入珠母后的微量元素控制差异罢了,不这珍珠,后世就连鲑鱼养殖,也能通过饲料调解控制鱼肉的肌肉纹理。
按下思绪不表,傅飞询价,店主也给出了一个颇为让人心动的价格,一颗珠子五钱银。
王星平在京中时也时常去各类铺户闲逛,知道这样品相的珍珠,京师中单卖能到二两左右,他曾见过一副一百零颗的珍珠项串,标价二百两白银的,那珠子品相与这些不相上下,心道这价格还算公道。
傅飞则是在想,这种大的珍珠,以元老院的技术一年半便可成珠,比野生的几乎要快一倍,除了种珠母时需要些人工,便没有旁的成本,就算一钱一颗也近乎暴利了,当真是门好生意。至于养珠造成的水体污染,在此时来看就更不用担心了。
情报部门早已调查过,如今大明设在廉州府的珠池,一年产珠千两,而所费则要白银近万两,虽然御史上疏是比民间采买要贵,但想来民间也便宜不到哪儿去,此物未来的经营空间还是极大。
就在此刻,又有四人进陵,看样子都是外路人,服饰倒是蒙古打扮,依稀可见帽子下面『露』出的发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