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后便一直与母后生活在深山里,直到三岁那年,父皇突然将我跟母后接回宫,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是当朝国主,可进宫后不久,母后就死了。”

“怎么死的?”如此突然,莫非其中还有内情。

“不知道……当日我被罚御书房抄写诗经,待我回宫时,母后已经丧身熊熊烈火之中,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过。父皇不喜我,从回宫开始,我几乎夜夜罚跪,日日抄写诗经古籍,母后虽心疼,却也无可奈何。”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身为笼中人,那个囚笼,有着太多的无奈,从那时候他就知道,如果自己没本事,不够强大,就要这样一直受人欺负,一直委曲求全下去,永远没办法堂堂正正的保护自己最珍惜的人,他不愿,所以必须强大。

许是他脸上的落寞刺伤了她的眼,麒诺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那么多,她故作轻松的往床里侧挪了挪,轻拍了拍自己方才趟过的地方,“来,躺下。”

萧天允脱了靴子,和衣躺下,轻轻牵起麒诺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很小,可他总觉得,只要握住这只手,心里就莫名的踏实。吾心安处,是吾家,十五年前是这样,十五年后,依然如此,牵着这只手,身旁有她相伴,他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

“那你怎么会认识风休道长的?”

“母后丧期未满,父皇便命人将我带出宫,想要杀了我,是臭老道赶到救了我……后来,我们一路被人追杀,最后困在了鬼母独沼,那一路我一直发烧说胡话,他就一直照顾我,直到我好起来,他教我武功,带我在那个鬼地方到处玩儿。”

竟有这样的父亲,妻子死了马上就要杀死自己的儿子。感觉到萧天允平静语气下的彻骨寒凉,麒诺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他从小冷硬刚强,待人接物只凭心情,从不问常礼,

风休那老道把鬼母独沼那么恐怖的地方当成游乐场,看来也不是什么善类,“所以你才会对那里那么熟悉。”麒诺自然记得那人在鬼母独沼时的种种作为,当时她还讽刺他回鬼母独沼像会自己家一样,原来如此。

“我们在那里足足困了五个月,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直到……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下,再也没回来,我靠自己生存了半月,可当时太小,我没有能力对付那么多的毒物异兽,就在我奄奄一息,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是老头赶来救了我,把我带到附近的镇上养伤,等我好转,才带着我去隐君山,我也才能遇到你这个小丫头。”逍遥子该是知道的,所以他从未说过收他为徒,只是大家如此默认而已。

萧天允的气息一变再变,麒诺对于他当时的心情,颇能感同身受,自己五岁时被扔到孤岛的魔鬼训练营时,何尝不是万般绝望和无助,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要么生,要么死的抉择,对于一个仅来到这个世界不多时日的幼儿来说,是何等的残酷,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三、五岁时的生活和记忆?他们记得,若非铭心刻骨,怎能如此记忆犹新,终身不忘。

她记得自己踏出那里之时,浑身上下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可这人虽然嘴上不饶人,心底却依然善良,而不像她,自十岁起,双手便沾满鲜血,生活在一个人间炼狱之中。

“瞧你多幸运,不但被救出来,还遇到了我。”

“是啊,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能遇到你。”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又何其幸福,能像现在这样与她同眠,拥她在怀,听她轻言耳语。

“那为何你离开鬼谷之后就立刻被封为太子?”一个要杀自己儿子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将这个弃子封为太子,除非是在他身上还有某种利用价值。难道是双星临世?

“诺儿,你很聪明,若我不是命定的双星之一,他早弃我如敝履,他一直恨不得杀了我,又怎会封我为太子?不过是想利用我,成全他一统江山的野心罢了。”

“他不配做你的父亲。”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何其狠心薄情。

“我也这么认为,父不父,方有子不子,既然他不念亲情,一心只想要我的命,我又何须枉做好人,心慈手软。爷可不是吃素的,他想利用我,没那么容易。”

“恩,对,你从小就是吃荤长大的,怎么能是吃素的呢。”麒诺俏皮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身边之人,知之甚少,而他,虽然如此懂她,可也不曾真正了解她的一切。这么一想,总觉得命名挨得很近的人,仿佛又隔着很远。有太多无法开口的秘密,不知何时,她才能像他一般坦然说出口,像他承诺她的一样,不欺不瞒。

“好啊你,拿爷寻开心呢,看我怎么收拾你,丫头片子。”说着,萧天允一手禁锢住麒诺去挠她的痒痒。

麒诺被她胳肢得闪躲无门,难受得直往他怀里缩,“快停手,不然我就给你扔出去……”

“这时候还不赶紧用怀柔政策让我心软,爷一舍不得说不定就真放过你了,居然还敢威胁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于是,变本加厉,麒诺被他闹得浑身无力,“你再闹我就不理你了,现在,立刻,马上。”

萧天允想着这可不行,他还是第一次得到诺儿的主动邀请,坚决不能在这种时候让这小妮子生气,否则她要真不理他,那他多郁闷。

“好,不闹了,乖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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