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允轻轻为麒诺上着药,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眼神微寒。
“在想什么?”这人给自己上药的手上动作频率不一样了。
“在想这个伤口什么时候能好,那样诺儿就不疼了。”
“万不得已,以后不会了。”
“你今晚答应了我好多事的,不行,万一你忘记了怎么办。”说着,将麒诺的伤药放到她手中,自己跑开到一旁拿了纸笔,手腕轻抬,一旁的桌子被移到麒诺的右手边,萧天允还贴心的将笔放到麒诺的手中,把纸铺好。“拿着,把今天你答应我的事情都写下来。”
“喂,你就打算让我这个样子给你写?”麒诺看了看自己香肩半露,绷带散落一旁的样子,这人居然就这样放着自己不管,而是跑去逼她写保证书。
“我给你上药,你慢慢写,我在旁边看着。”这丫头前科太多,为保万一,还是白纸黑字写下来好。
还在旁边看着,监督就监督嘛。麒诺提笔刚要落下,突然想起什么,“青龙他们……你别下手太重了,要是明天看不到他们,这个东西,我就不写了。”
萧天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事情诺儿也知道,折腾到谈不上,不过惨不惨他就不知道了,他又没亲自动手。“肯定能看见的,诺儿你别耍赖,快点写。”
“明天再写,我累了。”今日发生了太多,虽然身边这人帮她转移了不少注意力,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想,就能够不去想的。她也是人,如何能无心。
“好,那就不写。”给麒诺上完药,萧天允给她拉好衣服,将她抱到床上躺好,为她盖好被子,静静坐在一旁守着她。
想到今日种种,萧天允微微叹了口气,传音入密对着门外的逐岩说道,“把人弄醒带回来。”
“是,少爷。”隐在暗处的轻风和逐岩想着,少爷现在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明日让公主看到青龙他们的样子,写保证书的还指不定是谁。
床上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萧天允这一夜破天荒的没有陪麒诺一起睡,许是担心碰到她的伤口,又或者是白日里那些血染的画面太过清晰,纷扰过后的平静,让人越发惦记已经逝去的人。
第二日麒诺醒的极早,天微亮,靑戈便已经守在门口,听到屋内动静,便与靑洛一同端着洗漱的水进来。
“主子,大哥和二哥他们来了,在后山悬崖。”
“恩。”
看不出麒诺现在的心情,靑戈和靑洛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主子,三少爷说,直接到后山等你,大少爷和二小姐也已经过去了。”
麒诺微微一怔,那人居然没等自己,连冉鸢都先过去了。
似是看出麒诺所想,靑洛轻声回道,“他们听说主子要火葬澄飞他们,昨晚就过去了,说想再看看……”说着,眼圈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
“走吧。”麒诺没再说什么,每个人缅怀的方式都不一样,她无权干涉,也不会置疑自己的决定。
他们身上有着非同寻常的药力,早已融入骨血,就算如今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患无穷。死者已矣,她只希望他们死后安宁,不再受凡事纷扰。
后山悬崖,就是那日他们离开密道的地方,一个不大的平台,麒诺她们到时,两个硕大的柴火堆成的床上,盖着一块华丽的白布,上面,躺着他们犹如至亲的同伴。
众人看麒诺到来,让开一个缺口,让她上前,麒诺没有看赶来的曲筠凡曲钊焱和曲书寒。来到萧天允身边,接过他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只看了那平躺在火堆之上,衣冠整齐,仿若只是静静睡去的人一眼,将手中火把毫不犹豫的扔出,一抹火光燃亮晨起的天幕,与初升的太阳一同点亮这寒风萧瑟的清晨。
有些人,多看一眼,都是殇,既然注定离去,何必流连,徒增忧扰。
鸣烁呆愣的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眼中被飞来的灰尘眯了眼,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闭上眼虚软的跪倒地上,不忍再看,仿若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想要将那火光包围中的人摇醒。
“鸣烁,起来,该跪下的人,不是你。”
麒诺话落,曲筠凡突然跪倒在一旁,呆呆的看着面前冉冉升起的火光,身后的钊焱和书寒并未开口阻止,也没有如他一般,只是凄然而立。
一场大火,将那两具曾经意气风发的身影以悲烈的方式深深的镌刻在众人心中,再挥之不去。
待大火熄灭,靑戈和靑洛拿来麒诺让他们准备的白玉罐,将那黑色的灰烬上铺陈的白色骨灰放入罐中,小心翼翼。又留了一小部分,放到了一个精致的白色锦囊中,一共十一个,每个里都放了一点,有澄飞的,也有风冥的,灰白的灰烬混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麒诺示意靑戈给他们几个分下去,筠凡、钊焱、书寒、鸣烁、靑戈、靑洛一人一个,还有四个,靑洛封好骨灰罐,将锦囊拴在了盖子上,一个给澄飞,一个给风冥。最后两个,靑洛挂在了绝崖一旁的树枝上,晨曦的光芒柔和的打在锦囊上,隐隐可见一朵白色的暗花。
麒诺看着那升起的朝阳,霞光漫天,如上好的锦缎织就,美得动人心魄。雪傲和灵雪乖顺的走来,似是知道主子受伤,水火灵兽一边一个,也乖乖的趴在灵雪和雪傲身上,待走到近前,两只雪狼突然仰天嚎叫,那声音之悲戚,让众人为之动容。
麒诺蹲下身轻轻抚了抚它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