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舒悠阳睁眼时,朱雀依然兀自沉思,没有发现他醒来。

赶着自己紧握住的手,灵舒悠阳缓缓松开,手抚上额头按压两面的太阳穴,只觉头晕的厉害,浑身酸软无力。自母妃去世后,他已经多年不曾生病了。

“躺着,别起来,你还在发烧。”朱雀将灵舒悠阳要起来的身子又按了回去,掖紧背角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是多么的大胆,瞬间收回手,有些尴尬的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好好躺着。”

灵舒悠阳也是微微一愣,“怎么,你现在不怕我了吗?”开口的嘶哑拉扯着喉咙有些微的干涩和疼痛,他咽了咽唾沫,却依然觉得咳得厉害。

朱雀端着温度刚好的水过来,看他样子,避开他的问题道,“我给你喂过几次水,可是你无论如何嘴巴都不张开,烧了这么些日子,我都担心你把嗓子烧坏了。”

灵舒悠阳就着朱雀的手将杯中的水一口饮尽,连着喝了近一茶壶的水,他才勉强觉得舒服了些,嗓子也不再那么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只记得,当时看着她的马车离开,之后便不记得了。

“偶然而已。”她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告诉他,自己是被她当做另一个人拉着不放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的。既然他已经醒来,她也没有必要再留下。

“她走了?”虽是疑问,却带着一丝落寞的肯定。

“恩,当日就离开了。”朱雀走向门口的步伐微微一顿。

“你也要走。”

闻言,朱雀的心忽然一颤,他用那样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让她的心一瞬间生出无数的不忍和怜惜。怜惜……虽然她从来都觉得,这个词不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男子身上。

要走的步伐微微一顿,朱雀打开房门吩咐道,“通知皇上,太子醒了,立刻召御医前来会诊。”说完,朱雀又关上门,转了个弯到衣橱前拿了一件裘衣过来,又扶他坐起身,将裘衣披在他身上,自己静静的坐到离他更远些的凳子上。

“我以为你会马上离开,你以前总是见了我就躲。”灵舒悠阳无奈一笑,干涩的嘴唇没能让他笑得太明显,却已经有丝丝鲜血渗出。

朱雀微微叹了口气,掏出怀中洁白的绢帕起身上前为他止血。又端了杯热水来给他浸了浸干涩的唇,淡淡道,“我没有要故意躲开你。”

“是吗。”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情愫,灵舒悠阳淡淡的转开视线,看着窗外大雪初融后隐隐呈现的残花绿叶,自己已经许多年不曾看到这样的场景,似乎是在母妃去世的那一天,他曾看到过大雪初融的场景,只是那时,他还从未见过带有春意的花草绿叶。

十五年前,他在最后一场大雪中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十五年后,他又再第一场大雪来临时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

如此纯洁的雪,却是他此生最大的恨。

“主人。”一道黑影闪身出现,似乎有些避讳在场的朱雀,一直未开口说话。

“说吧。”灵舒悠阳依然保持着看窗外的动作,没有人能看到他现在的神情是多么的阴沉,双眸中除了阴谋算计再无其他。

朱雀起身要离开,却被灵舒悠阳一把抓住。

见状,黑衣人心中思量一番,开口道,“主人,皇上昭告天下,要昌平长公主回苗西继任圣女之位,南朝朝主下令要徽王继位,另外,南朝长公主与北国太子出了苗西境地之后便失了行踪,属下无能,寻不到半分踪迹。”

“恩。”找不到踪迹也属正常,找得到才有问题。

黑衣人退下之后,朱雀的心顿时沉了半截,她在他的房间听他的属下汇报情况,若是他有意,这种事被她知道一点也不难,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认这个主子。

苗太子攻于心计,精于算计,今日倒是让自己领教了。

“你小时候很喜欢牧绒花,你说牧绒花是百花中花枝最低的,不显眼、不争奇斗艳,它之所以花期最长,是因为懂得用低调的姿态来保护自己,在百花的庇护下生长,所以常开不败。”灵舒悠阳看着窗外残败的花枝下那些紫色的小花,还是开得那么绚烂。

朱雀转头看着窗外,却没有心思去看那些牧绒花,而是看向更远处。“有心护花花易败,无心之花却遍开,本以为不显眼便能自保,却不想原来,躲得开百花争艳,却躲不开寒天飞雪。”

“那是因为牧绒花天生有决然世外的美,却也只能依存于尘世间的一方水土才能存活。”

朱雀苦笑,这也就是说,自己没得选了。“可是这方水土,并不是一定要在这苗西深宫的。”

“太子,御医到了,是否现在召见。”门外传来管事太监焦急的询问声,若是太子有事,他们这一屋子的奴才都要陪葬。

“传。”灵舒悠阳终于转过头不再看窗外,也不看身旁的朱雀,缓缓躺下身闭上眼睛等待御医会诊。

朱雀取过他身旁的裘衣盖在他身上,为他拉下帘幕便转身离开,儿时会诊他从不让御医近身,这么多年,她从不曾听说有御医进来过这御龙栖凤殿,也从不曾听说有女人进来过这里,她是例外,而自己却只能算是阴错阳差。

朱雀刚走出灵舒悠阳的宫殿,“朱雀护法,皇上召您有要事相商。”

“慢,夏公公,太子急着要见朱雀护法,命奴才请朱雀护法回去。”

“这……”

“劳夏公公回了皇上,朱雀护法,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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