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玻璃的那头,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见她过来,原本垂着的眉眼顿时抬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灼热的发亮。
女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抬头看他一眼,随手拿起一旁的电话。
见她拿起电话,外面的男人也立马拿了起来。
但两人都没开口,彼此看着对方,那眼神,只有两人能懂。
过了好几分钟,女人轻轻叹了口气,“你何必呢?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不要再来了吗?”
声音,有些哑。
林清远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悲伤,嗓音也是强装的镇定,“反正我也没事.......”
“樱桃卖完了?”
“嗯。”
“董大娘还好吗?”
“好。”
“那就好,”白忆安微微一笑,轻声说,“明天我就要走了。”
林清远听了,唇角不自觉抿了起来,握着话筒的手慢慢的收紧。
活了三十年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自己爱着的女人明天就要被枪决,而他除了坐在这里,什么也阻止不了。
见他垂着头,身体在轻颤不止,白忆安突然流了泪。
“我这一辈子干过很多糊涂事,伤害过很多人,死有余辜,”眼泪越流越多,“如其在这里呆一辈子,我倒宁愿早死早托生......”林清远抬眸,黑色的眼睛一片赤红,“你有没有想过我?”
“太晚了,”白忆安的双眼里滑过一抹悔恨,“我醒悟得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该多好。”
“现在还不晚,我去求钟南衾,我求他放了你.......”
“不!”白忆安摇头,“林清远,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的一句话,让三十岁的男人抱着头哭了起来。
白忆安看着他,抬手想要去触碰他,但两人中间隔着厚厚的玻璃,就像隔着生与死。
女狱警的大嗓门传来,“还有五分钟,你们别墨迹,抓紧时间。”
白忆安深吸一口气,紧握着话筒对林清远说,“清远,你听说我,这辈子我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我走了之后,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千万不要因为我去怨恨任何人。”
“还有,也是我最想对你说的,”白忆安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如果说我这辈子还有一件幸事的话,那就是能遇到你,不管是十八岁那年,还是现在,对我来说,都是最幸运的事。”
“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我愿意用一生去爱你!”
......
七月七,民间鬼节。
这一日是白忆安被枪决的日子,当子弹穿过她脑门的那一刻,她的世界静止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死了。
只是当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和卧室里一切熟悉的摆设,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不是她在白家的卧室吗?
华丽的装潢,头顶漂亮的公主帐,以及她摆放在高低柜上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她回国之前照的,美国独有的风情,皮肤被那边的太阳晒得有些黑了,但看起来很健康,笑容很大,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一刻的白忆安,被眼前诡异的现实冲击得整个人都有些蒙。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许久许久,连眼珠都不敢动一下。
害怕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了,她就该被戴上燎烤上刑场。
只是,不对呀。
她不是已经打死了吗?
虽然当时很恐惧,但当黑色的头套套上她头的那一刻的感受她记得很清楚,差点没吓尿了裤子。
她已经死了。
却又活了过来。
难道......
想到一个可能性,白忆安立马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她重生了!
她这是重生了吗?
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