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渚被她气得哭笑不得,黑着一张脸:
“饿就忍着。”
“我是病人!”
梁宜贞的腿轻轻一甩,顺势搭上他肩头。
肩膀也很结实嘛,可比悬着省劲多了。
梁南渚面色忽凝。
只见她撑着马鞍一脸享受,又朝颈窝挪了挪,挑个最舒服的位置。小小足尖离脸不到半寸。
他下颌紧绷,喉头微动。一滴冷汗自额角缓缓滑落。
余光瞥过她鞋头绣的蝴蝶,月光下丝线流光,似扑腾翅膀,顽皮扫过他俊美的轮廓。
凉风忽来,激得回神。
梁南渚一口气直往上冲,却发不出咽不下,只得肩头轻抖,嫌弃拎开她的足:
“大半夜的,老子哪里给你找吃的?”
“喏。”梁宜贞朝巷口光亮处努嘴,“我闻着香味了,是个抄手摊子。”
梁南渚狐疑看她。
牵马过去,果然一口铁锅热气腾腾,正一个抄手摊。
这祸害是狗鼻子么?
他拎她坐下:
“老板,两碗抄手。一碗红油一碗清汤。”
梁宜贞偏头:
“你一个川宁人,不吃辣啊?”
梁南渚一梗:
“清汤是你的。”
梁宜贞微愣,看看自己扭伤的脚踝,只笑了笑。
老板笑嘻嘻过来,看二人衣着富贵,着实愣了半晌。
有钱人真会玩。大半夜约会吃路边摊,很刺激么?
他方上前道:
“对不住了二位,临近收摊只剩一碗。”
“那个…”他躬身,抱歉笑笑,“人有三急,小的去去就来。你们要是饿了就自己煮吧,抄手和佐料都在灶台上。”
说罢,一溜烟闪没了影。
这什么老板啊!
梁宜贞瞪大眼。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真是川宁多奇葩。
“吃不成了,走吧。”梁南渚已然起身,就要去拎她。
“诶诶诶!”梁宜贞闪躲,“不是还有一碗么?我真饿了。”
梁南渚白她一眼,无奈又坐下:
“自己去煮。”
她抿唇嘿嘿两声,小脸凑上:
“大哥,我是病人。”
“我不会。”梁南渚别过头。
“这都不会,大哥真笨!”梁宜贞撇嘴。
他黑脸:
“君子远庖厨。”
“你才说你不是君子。”
一晌尴尬的沉默。
“况且…”梁宜贞眯眼晃脑,忽一惊,“人呢?”
只见梁南渚已至灶台旁,以执剑的姿势举着大勺指她,铁青着脸:
“吃几个?”
梁宜贞一怔,瞬间噗嗤。他眼刀迅速扫来,她顿住,忙将未笑出的半声咽回。
又吐吐舌:
“一夜未进食,自然多多益善。”
他白她一眼:
“难怪那么胖!”
什么!胖?
梁宜贞表示质疑,又打量自己一眼。这副皮囊已经够完美了,总比上辈子晒得黑黑瘦瘦要好。虽体质健硕,看着却跟营养不良似的。说亲都被嫌弃!
她切了声:
“干巴巴的谁要啊?”
梁南渚铁勺一顿,呵笑:
“哟!你也知道自己不好嫁啊?”
就这祸害的性子,无法无天目中无人,谁娶谁倒霉!
“无所谓啊。”梁宜贞托腮一笑,眉眼弯弯,“嫁不出去你养我呗。”
梁南渚心口一堵。
她嘿嘿两声:
“你是我大哥嘛,这是你的责任。”
“不想认就别乱叫。”他冷语。
说话间,已将十来个抄手下锅。抄手在沸腾的水中翻滚,冒起白蒙蒙的浓烟。梁宜贞早饥肠辘辘,咽了咽口水。
她一瘸一拐行至灶台边,眼睛都直了:
“大哥别分神,仔细煮烂了。”
还嫌弃?!
梁南渚憋气,忽铁勺一丢,拎起她就拖回座位。
“滚回来坐着。”他斥道,“再脱臼可没人帮你接。”
梁宜贞委屈哦了声,怯怯指向灶台,提醒:
“别煮烂了…”
梁南渚瞪她一眼,她尴尬收回手,扯了扯嘴角。
他方回去掌勺,丝毫不想再理她。
梁宜贞却完全不受影响,舔舔唇,只担忧地盯紧她的抄手。
哐!
眨眼间,一碗抄手狠狠放下,溅出汤汁。
梁宜贞喉头一紧。
抄手皮开裂黏在一起,一坨坨肉泡在黑乎乎的汤汁中。
“吃。”
梁南渚得意坐下,跷起二郎腿,大手一指:
“尝尝本世孙绝世无双的手艺。”
梁宜贞蹙眉。
真是“绝世无双”啊。
这家伙故意的吧?
梁南渚扬起下巴睨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本世孙头一回下厨,川宁多少女孩子求都求不来。今日便宜了你这祸害,还不感恩戴德地吃完!”
“你的第一次啊。”梁宜贞撇嘴。
看着就难以下咽,我还得谢谢您老哟!
她颤抖着朝勺子伸手,就要碰到,忽方向一转,手指划过他胸膛,嗅了嗅:
“呀!袍子沾上佐料了。”
梁南渚前胸一紧,向后仰了半分。低头看去,果然一片油。
他蹙眉,胡乱抹一把,又很自然在她衣袖上蹭了蹭。然后满意笑笑。
“蹭泥之仇”终得报。
梁宜贞垂眸看两眼:
“活人真幼稚!”
梁南渚一梗,瞬间黑脸:
“快吃!吃完回家。”
梁宜贞缩肩。自己造的什么孽啊!嚷嚷吃抄手,现在落个骑虎难下的地步。
她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