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
想都不用想!
三王碑不可怕,可怕的是皇权初立民心动摇。更可怕的是,有人挑衅皇权。
梁宜贞凝眉:
“三王碑,是袁浩楠他们安排的?为了谋逆造势?”
“不知道。”梁南渚道。
他顿了顿:
“三王碑出现之前,夔州一直风平浪静。虽偶有山贼出没,但那跟谋逆二字,实在半点关系也沾不上。”
寻常的山贼之乱、土匪之祸,的确不可能与谋逆相关。
梁宜贞追问:
“三王碑出现后呢?”
之后啊…
梁南渚默半晌:
“其实,直到官府出兵镇压,百姓们才知晓山贼原是逆贼。”
梁宜贞眉头紧了紧。
怎么会这样?
这…很奇怪啊。
自古起兵谋逆者,为了名正言顺,总是要传出些舆论造势。既然三王碑已出现,为何没有后续动静呢?
这一切,似乎不像在谋逆。
反而,像个阴谋…
她沉吟一阵,道:
“其实,袁浩楠他们真的只是山贼,不是逆贼吧?
所以,公堂之上他才敢说他要翻案,说自己犯的不是诛九族的罪。说他的儿子,其实不必死。”
梁南渚散漫的目光渐渐聚拢,落在她身上:
“我没这么说。”
这种话…不必说,也不能说。
皇帝的忌惮,说不得。
王碑出,天子现。皇帝要杀的,不只是逆贼,而是一切谋逆的可能。
所谓的“逆贼”一旦被剿,日后再有人利用三王碑造势,也会不有说服力。
好狠…好绝…
不过,为何要如此防备川宁府,连其下州县也不放过?
前有夔州兵变,后有徐故监视。
如果不是蒋貅闹事牵扯出山贼,缙云山的贼寇之乱,会不会演变成另一个夔州兵变?
梁宜贞倒吸一口凉气,背脊隐隐冒冷汗。
梁南渚已然举步往回走,竹叶簌簌落,只闻得细碎脚步声。
“大哥!”她忽唤住。
梁南渚顿步,回眸。
梁宜贞抿唇,噔噔跑上前:
“咱们继续操练吧。”
梁南渚打量她:
“你不是嚷嚷要吃鸡么?”
梁宜贞正色:
“我更要命。”
她忽然意识到,上京的路,或许比想象中更危险。
梁南渚肩头抖两下,竟是…笑了?!
“原来你这么怕死啊?”他玩味看着她。
梁宜贞气得哭笑不得。
平日不见你笑,偏偏说正经话时,笑这般厉害!
“我就是怕死啊。”她撅着嘴,“死过一次的人,你又不懂。”
他轻蔑一笑:
“谁还没死过?”
“嗯?”梁宜贞一怔。
梁南渚不理,只加快步伐:
“急功近利成不了事。你每日练什么、练多久,我都做了详细计划。而现在,先给我歇息、吃饱!”
“多练一刻是一刻嘛。”梁宜贞追道。
“饿死累死算谁的?”
“你的啊。”
……
竹林深处,两个身影一个走一个追,渐渐消失在片片竹叶中。
…………
老两口在农舍中等得焦急。
饭菜已凉透了,孩子又不停问方才的大哥哥何时回来,搅得人心头发慌。
老妪紧抱孩子:
“是不是晋阳侯世孙后悔了,心虚了,要带小袁去报官?”
老汉窝在角落编竹篾,面色同样紧绷:
“你别自己吓自己…”
咔!
话音未落,竹篾忽断。
老两口相视一眼,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嘎吱
插门推开。
小袁眼睛一亮,挣开老妪,冲向跨门而入的梁南渚。
“大哥哥!”
梁南渚顺势将他抱起,摸摸头。
梁宜贞嘀咕:
“难道不是叔叔么?”
梁南渚眼刀扫来,她立马闭嘴。
老两口见着他们,心下一沉。老妪磨着步子上前,吞吞吐吐:
“世孙,您身份尊贵,怎么忽然来农舍?是不是小袁的事…”
“是凑巧。”他道,又看一眼梁宜贞,“方才带着个麻烦,还没问你们,昨夜为何不走?”
老妪拉过小袁,叹一口气:
“不是不想走,实在是心疼小袁。”
老汉放下编一半的竹篾,亦上前:
“小袁自打出生,就没见过他爹几面。他爹做下的混账事,我们也是近日听人说才知晓。
只是,他爹虽大恶,好歹有生的恩情。如今人头落地,头七还是不要断了香火的好。
省得日后怨气深重,害了小袁啊。”
梁南渚看向小袁。
那孩子一脸天真,对眼下的情况没有丝毫不安。
梁宜贞摇头叹了声:
“如今要紧的是活人,不是死人。老婆婆,你们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
府衙一旦察觉蛛丝马迹,不仅孩子,你们也保不住性命!”
老妪与老汉双双一惊,畏畏缩缩望着梁宜贞。
真有那么可怕?
梁宜贞无语,又待开口,梁南渚方抬手制止。
他转向老两口:
“今夜必须走。再不走,我就报官。”
老两口一瞬惊恐,将小袁抱得更紧。
梁南渚又道:
“腾子会来送你们。安顿之后,不要擅自与川宁联系。”
原来,是吓他们啊…
老两口才松口气。
他们看看小袁,又看看梁家兄妹,眼圈一瞬泛红。
只听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