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而行,分散了府兵的保护,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除非…
“老苏还有更重要的事。”
梁南渚负手,目光望向悠远之处。
果然啊…梁宜贞凝视他。
他脚步渐缓:
“你也说了,那些尸毒,并非普通的尸毒。”
大量的尸体、炼制、提纯,不论所需人力还是器物,都不是寻常的凶徒杀手能做到的。
“所以,你让敬亭兄先上京,就是为了调查尸毒,好查出幕后之人?”
不对啊…
梁宜贞凝眉。
幕后之人还用查吗?
怀疑晋阳侯府的是皇帝,忌惮晋阳侯府的是皇帝,要兄妹二人入京为质子的,也是皇帝。
这不用查。
那他要调查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知道,哪些人是幕后之人的人。”他语气淡淡。
幕后之人的人?
皇帝的人。
梁宜贞眉头蹙更紧。这话…就更奇怪了。
满朝文武、普天百姓,不都是皇帝的人么?否则,还能是谁的人呢?
“不仅要揪出来。”梁南渚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偿命…梁宜贞屏住呼吸:
“你要…反击?”
就像垄断川宁的官盐生意一样,他要反击。
但又不同。杀人偿命不能暗悄悄地进行,出人命就一定会引来关注。
但他们是逃命的人,逃命的人最怕被关注。
“这有些难。”梁宜贞喃喃自语。
梁南渚缓缓顿住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老苏不能白受伤。而你,也不能一直置于危险之中。”
难,不是不做的理由。需要清楚的,只有想不想做,要不要做,怎么做。
梁宜贞对上他的目光,星辰之眸,明亮又坚毅。
她嘴唇颤了颤:
“你是在,担心我吗?”
梁南渚眸子微凝,目光划过她额角,转开:
“想多了。你出事,没面子的是我。”
“就为了面子啊”
梁宜贞故意拖长尾音。她眼神玩味,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
“也不止。”梁南渚忽看向她。
这个眼神,直让人心脏扑通扑通。
他勾唇:
“你本来就够麻烦了。死了倒也干净,若是缺个胳膊,少个腿儿,岂不更麻烦?”
梁南渚顿了顿,倾身:
“岂不…更是个祸害?”
“没事啊,”梁宜贞偏头一笑,“我只祸害你呗。这可是你作为大哥,保护不周之责。嗯…要养我一辈子的!”
梁南渚鼻息哼笑,加快脚步。
梁宜贞蹬蹬追上:
“你快说说,要怎么给我报仇?”
梁南渚拧眉,怎么就成了给她报仇?
他遂道:
“不觉得难了?”
“还是难。”她道,“但有大哥在,就不难了。”
“油嘴滑舌。”梁南渚睨她。
梁宜贞嘿嘿两声: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手?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梁南渚忽正色,“影门的牵扯很大,不是官盐之事那样简单。待咱们入京,再从长计议。这个仇…”
他轻哼:
“咱们在明面上报。”
明面上…更难啊…
梁宜贞倒吸一口气,怔怔望着他。
“发什么呆!”他弹她发髻,“现在好好养精蓄锐,好好给老子保命!”
她方回神,愣愣点头:
“养精蓄锐…那你还要不要‘大枕头’?”
“闭嘴!”他斥道,“欠收拾!”
梁宜贞憋笑,一面追他,一面唤大哥。
…………
洛阳郊外的驿馆,杨淑尔正如其他女孩子一般,轻摇团扇赏花。
洛阳牡丹繁盛,就连小小驿馆也是花团锦簇,这时节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一丫头半掩在墙角探头。杨淑尔余光扫过,渐渐退出人群。
“说。”
她手执团扇掩面。并不是羞怯,而是怕有人会唇语。近着洛阳,不得不更加小心。
丫头凑上她耳边:
“世孙与宜贞小姐已至附近。只是…不见敬亭少爷,宜贞小姐的丫头也不见。还…”
她深吸一口气:
“还少了一半府兵。”
“小姐,”丫头很紧张,“难道说,他们已经遇险?那小姐…岂不也很危险?”
杨淑尔握紧团扇:
“本就是冲着危险来的,你现在怕什么?”
丫头眉头紧锁:
“小姐,我不是…”
“别说了!”杨淑尔斥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世孙没别的吩咐,就不要管多的闲事。世孙的心思深沉缜密,岂是你我能窥探的?”
丫头脖子微缩,道声“知错”。
又道:
“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杨淑尔四下扫一圈:
“做好准备,掩护他们入城。”
丫头应声,走开。杨淑尔轻摇团扇,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人群之中。直像个没出过远门,看什么都新鲜的女孩子。
…………
靴子黑影如飞,在人群中迅速闪过洛阳城的街道,却不闻半点声音。
至一间茶舍方顿住。
“大人…”
话音未落,红痣男人抬手打断。
他正端坐茶桌前,烹一盏牡丹花茶。案几是黄花梨的,茶具是龙泉青瓷,再配上茶香悠悠,花香清甜,极是风雅。
“粗人。”他摇头微斥,新舀一盏茶吃了,才道,“说吧。”
来人抱拳:
“上回那两个蠢货行刺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