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与梁南渚一愣。
不请自来…难道是淮南的风俗?
那黑袍少年倒也不尴尬,盯着二人上下打量,只满脸担心,双手虚扶:
“兄台,小姐,没受伤吧?”
梁南渚拧了拧眉,只觉此人奇奇怪怪:
“什么小姐?看不出来么,是夫人!”
黑袍少年似恍然望着梁宜贞:
“哦哦哦!抱歉抱歉,在下眼拙。”
他又看了看梁南渚,拍拍心口:
“听兄台声如洪钟,想来不曾受伤。这我就放心了。”
梁南渚甩个不耐烦的眼神:
“我们没事,不讹你的钱。你可以走了。”
黑袍少年一梗,起身理了理袍子,作揖道:
“看兄台的样子也是读书人,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淮南司青。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哦。”
梁南渚懒洋洋应了声,别开头自看风景。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唯有轻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这位少爷,你还坐不坐船咯?”
对面船头的船家打破沉默。
司青回神,抛一枚碎银子:
“不坐了,多谢船家。”
说罢转回头朝梁南渚与梁宜贞嘿嘿笑。
二人相视一眼,这家伙,不会打算赖在他们船上了吧?这前后无岸的,总不能把他踹湖里去吧?
司青却丝毫不见外,一屁股坐在船头:
“多谢兄台搭我一程。”
梁南渚呵呵,还真是啊。
“兄台是外地人吧。从何处来?”
“关你屁事。”
“兄台尊姓大名?”
“王铁牛。”
“啊…好名字,好名字…”
司青抬手擦擦额角虚汗。热脸贴了冷屁股,还没完没了。他面上焦灼,心头却冷笑,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对于贴不上的冷屁股…
除掉便是。
他兀自嘿嘿两声,又道:
“兄台与尊夫人初来淮南,不知道吧?我们淮南名胜古迹可多着呢,不如在下做向导,带你们游览一番?”
梁南渚没理他,牵起梁宜贞便朝船舱另一头走。二人相拥观景,很是惬意,只当没有司青这个人。
司青却一步不落跟上来,只挠挠头:
“你们别不理人啊。你们看,我搭你们的船也不是白搭的,总要报答报答吧?”
见二人不语,司青继续自说自话:
“我是话多招人烦,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亲人,同窗们也嫌弃。故而遇着有眼缘的,便总想着与人交朋友。
司青自作主张上了船,兄台生气了?”
“你说呢?”梁南渚轻笑一声,回头睨他,“你不会每日都在此处撞船,再不请自上吧?”
司青一怔,尴尬笑笑:
“这…兄台怎么知晓?”
梁宜贞噗嗤一声,好奇地打量他。
“夫人见笑,见笑。”司青作揖,笨拙又老实巴交,也不敢多看一眼女孩子,“司青瞧着,夫人与兄台感情好,倒不像寻常夫妻。”
“那像什么?”梁宜贞好奇轩眉。
“兄妹。”
司青嘿嘿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梁宜贞蓦地沉默,梁南渚也屏住呼吸。
二人做过兄妹,自然明白真正的兄妹该是什么样。事实上,自打梁南渚表明心迹,梁宜贞便再没把他当兄长。
而今日,二人扮作夫妻越发驾轻就熟,实在没半分兄妹的样子。
司青这样说,要么眼瞎,要么…便是试探他们的身份。
司青看看二人,笑道:
“你们既然无心游览,不如赏脸吃个饭?也算我不白坐你们的船。”
“好啊。”
梁南渚云淡风轻应了声。
“夫君,我正好也饿了。”梁宜贞微笑附和,彼此心照不宣。
带游船靠岸,司青便拉着二人往一座八角楼去。
酒楼很是气派奢侈,司青似乎是常客。不过,看他的打扮做派也知是挥金如土之人。
三人挑了个视野好的包厢,梁宜贞他们也不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什么贵便指着上。
“兄台与尊夫人真是识货,顶尖的食客啊。”
司青看着菜单,竖起大拇指。
梁宜贞含笑,含情脉脉看梁南渚一眼:
“这算什么?我家夫君做的菜才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
“真的?!”司青眼睛一亮,舌头都快伸出爪子,“要是有幸品尝到铁牛兄的手艺,我死也值了!”
“死字可别轻易说,不吉利。”梁南渚笑道,又深情看向梁宜贞,“这辈子,我只做给夫人吃。”
梁宜贞娇嗔打他一把:
“外人在呢!”
他哈哈大笑:
“怕什么?你张翠花是我明媒正娶,写过婚书的媳妇。怎么,我王铁牛还要藏着掖着?”
司青托腮看着二人,恩爱非常,羡煞旁人啊。
他叹口气:
“不知何时,我才能娶到像尊夫人一样的好女子。夫人可有姊妹么?你看看我如何,可还能配一配?”
梁宜贞憋笑打量他:
“我没有姊妹。便是有,大抵不喜欢故意撞人船的人。”
“这样啊。”司青傻笑两声,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尴尬。
席间,司青倒与他们说了许多市井异闻,又说起扈家军治理有方,颇地民心。
一时酒足饭饱后,三人也打算散了。
趁着梁南渚去小解的功夫,司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梁宜贞身边:
“夫人果真没有姊妹么?”
蓦地闻声,梁宜贞一怔,旋即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