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淮一脸不自在,站也不敢站起来,坐也不敢坐安稳。
这座龙椅,简直像是定时火药!要命的是,你还不知他何时会爆炸?!
“扈…扈将军…你真的误会了,我…我和崇德太子没关系…那是我大哥!他…他才是崇德太子的儿子,当年的小皇太孙。”
梁南淮试探着看扈司青。
他已然坐下,品着新上供的茶叶,正是吉兴府产的。
从前,在北蛮要吃到这样的茶叶,必须通过互市,价格奇高。如今,寻常北蛮百姓也能吃得起这茶叶了。
“好茶啊…”扈司青叹道。
梁南淮一愣,更加焦躁:
“扈将军,你缺个皇帝,你找我大哥去吧!或者,你自己做皇帝不就是了?何苦…何苦拉扯上我这个废物?”
“哈哈哈!”扈司青大笑,“我的好皇上,哪有说自己是废物的道理?想当初,在川宁之时,你不是还为这个计谋拍手称好么?”
“那不同!”梁南淮如热锅之蚁,“从前大哥还未称帝。可如今,他都已经入主皇城,大局已定,翻不起浪的!
况且…”
梁南淮顿了顿:
“若重来一回,我在川宁时也不该答应你合作!”
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乱臣贼子,京城川宁都回不得,何苦来哉?!
扈司青扯着嘴角笑了笑:
“怎么?当初将梁南渚视为眼中钉,如今坐上龙椅,却是怂了?”
“是。”
梁南淮也不分辨,一脸生无可恋:
“我是怂了。他的手段太厉害,借我十个胆子我也再不敢与他为敌!再者说…我父亲还在他手中…
扈将军,我求你了,你就放了我吧!”
话音未落,就要跪下。
扈司青不动如山,只垂着眼皮看他,呷一口茶,淡淡敷衍:
“皇上,使不得啊。”
梁南淮一愣,一咬牙,只听噗通一声。
双膝触地。
“我不也是什么皇上。扈将军,你行行好吧!”
说罢便开始脱龙袍。
扈司青目光淡淡扫过:
“你要敢脱,就躺着出去。”
梁南淮脸色一白,手蓦地僵住。
躺着出去…那就是死啊。
半晌,他只耷拉下脑袋,无力跪坐龙椅旁。
默了好一阵,才讪讪道:
“你们北蛮想要大楚的地,关我什么事?你扈将军想要掌权,又关我什么事?”
扈司青呷一口茶,目光渐渐落向他,:
“这身龙袍啊,千尊万贵,金银丝线交织而成,你就这样随意坐了?哟,都皱了啊…”
他缓步过去,两指夹起他的衣袖打量,咂嘴摇头。
“皇上,这个位置你不坐,自有许多人想坐。”扈司青道,“况且,你如今的境遇,做个傀儡有何不好?”
梁南淮深凝着眉头。
扈司青扯了扯嘴角:
“你以为,你还回得去?”
“什么意思?!”梁南淮猛一怔,抬头盯着扈司青,神情颤颤。
“呵,”扈司青轻笑,“你从庄子上逃出来,又来过我北蛮地界。算来,称帝的消息也已传到梁南渚耳中。
皇上,你此时回去,他能放过你?便是他顾念着所谓的兄弟情义,晋阳侯府的养育之恩,可朝中大臣呢?
你也该知道,你们大楚的朝臣有多狠。你犯下此等大错,是死是活,都由不得他的!律法在呢!”
“哦,对了,”扈司青笑道,“他身边那个谁,大理寺的,苏…苏什么来着?”
梁南淮面色已然煞白,身子发颤:
“苏敬亭…”
“对!就是他!”扈司青一拍大腿,“不是说,他铁面无私塞包公么?你说,他会不会放过你呀?”
梁南淮紧咬着牙,双手握拳,龙袍的袖口抓得皱巴巴的,袖口的飞龙似乎也在蹙眉。
“还有你父亲。”扈司青垂眸打量他,心头冷笑,道,“说起他…你若不回去,他在大楚过活,或许能被认为是个坚守大楚的忠义之士。
可你若回去…他就是逆贼的父亲啊!你以为,他的下场会比你好?”
梁南淮默然,一股酸楚直往上涌,只憋闷了一汪泪,说不出哭不出。
“再看看这里!”扈司青忽提高语调,大袖一挥,“皇上,这是你的国土。政事,臣替你打理,你只需要纵情声色,享受荣华富贵便是。
这样的日子,不是你最想要的么?”
梁南淮微愣,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扈司青挂着温和而亲近的笑容,似乎真是全心全意替他着想。
啪啪!
扈司青忽拍手。
只见一群衣着鲜丽的舞姬鱼贯而入,管弦丝竹声骤起。方才极冷清,极阴暗的宫殿,霎时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更有年轻貌美的宫女手捧银盘,其上盛满瓜果美酒。一个个笑脸盈盈,婀娜多姿,直朝梁南淮围过去。
扈司青笑笑,长作一揖:
“皇上慢用。臣,告退。”
随着扈司青退出来,宫殿朱门紧闭,守卫森严。只见窗上人影翻翻,俱是消磨热闹。
…………………………
钟已敲过四更,梁南渚披一件袍子,双手撑着案头,其上展开着一张羊皮舆图。
灯火耀着他的侧脸,光洁的下巴生出胡渣,眉梢眼角尽是疲惫。
梁宜贞提了提他肩头的袍子,道:
“程老将军挡着,想来…是有胜算的。况且,又派了援兵。”
梁南渚凝眉:
“我记得,小时候常听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