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鞭炮炸了一地,混杂着人声喧闹,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又一家商铺复市,百姓们围了一层一层,皆拍手称好。
人群中心的徐故与鄢凌波受邀剪彩,笑得客气又热情。
连日来,他们奔走于各街市商铺,已数不清这是第几家了。总之,川宁的商业一夜之间又恢复了热闹繁荣,总是好事。
蒋老爷远离人群冷眼看着,鼻息哼了声。
“什么川宁商会!老爷我偏不稀罕!”他广袖一甩,负手而去。
管家唯唯诺诺追在身后,欲语不语,不时试探看他一眼。
“老爷,”他吞吞吐吐,“那个商会……似乎挺好的……我才听几位大掌柜说,川宁府内做生意省了不少成本,去府外交易还有贴补奖励。年底府衙还会评选优秀商家,减免部分赋税。还有啊……”
蒋老爷一眼瞪去。
管家猛地闭嘴。
“我蒋家稀罕么?”蒋老爷怒斥。
管家讪讪。
您老是不稀罕,可下边人稀罕啊!那是钱啊,钱!白澄澄的雪花纹银!
蒋老爷立起眉峰,接着道:
“你也不想想,川宁商会会长是谁?鄢凌波!那是晋阳侯府的人!杀女之仇,不共戴天!一旦咱们入商会,能落着什么好?”
管家无奈:
“可川宁富商皆入商会,如今就剩咱们一家,只怕他们会排除异己啊。况且有府衙坐镇,想必鄢凌波也不敢乱来。”
“排呀!我怕么?!”蒋老爷抬手一挥,“我蒋家做着川盐生意,却怕他来?”
鄢凌波虽是豪富,但食盐是战略物资,一国的维稳、征税与之密不可分。有了这份行政关联,也难怪蒋老爷敢说这话。
“可替官府做川盐生意的,也不止咱们一家啊。”管家蹙眉。
事实上,鄢凌波手中亦有些,只不如蒋家多罢了。
“休要再提!”蒋老爷怒喝,“要老爷我入商会?不可能!”
话音刚落,蒋老爷急急加快脚步,只觉周身都冒着火气。掌柜摇摇头,连忙趋步跟上。
…………
“我怎么听着像是有人骂凌波少爷?”
女孩子摇着团扇,一面朝蒋老爷离去的巷子张望。
“没人啊。”一群女孩子围上去,“凌波少爷生得好看,性子也好,怎会有人骂他?”
“就是!便是真有,也是嫉妒,咱们能放过么?”
“凭他是谁?敢骂凌波少爷,揭了他家的瓦!”
“诶诶诶,快别说了!”女孩子扑腾着团扇,“凌波少爷都上车走了!”
女孩子们闻声一转,齐齐伸长脖子,直到鄢凌波的车驾消失在人烟中。
“哎!”女孩子一声叹息,“近来他总是来去匆匆,追车的姐妹也少了,好没意思。”
一人笑笑:
“这不是因着春鸿会么?都备考呢,总不似咱们这样闲啊!”
女孩子撇嘴:
“也不能因为春鸿会不追凌波少爷吧?几日不见那几个,还怪想的。”
另一人拿团扇拍她肩,笑道:
“你想啊,春鸿会上若能出风头,岂不更好?她们忍得一时相思,博的是凌波少爷的另眼相看!是不是比咱们聪明?”
“真有心机!”女孩子翻个白眼,“左右咱们是学不动的,那就一直追着呗!”
另一女孩子一声冷笑:
“学不动?也有那不学无术,还能得凌波少爷温柔相待的。”
“你说梁宜贞啊。”女孩子鼻息一哼。
“听说在家备考呢!”
“逗我吧?就会作些酸诗,她能考上,岂不全川宁都考上了?”
“她要能考上,我徒手劈榴莲给你们看!”
“呵呵,那我就胸口碎大石!再押个五十两。”
“我押一百两。”
……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团扇衣摆翩然,笑得前仰后合。行人们无不侧目,只道青春真好。
………………
梁宜贞咬着笔管,托腮坐在庭院石案旁。柳丝垂下拂过睫毛,她痒痒的眨了眨眼,侧头避开。
梁宜萱执笔敲她一下:
“发什么呆?做题啊!”
梁宜贞回神笑笑:
“总觉得会发财,还能看有趣的表演。”
梁宜萱白她一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从前自视甚高不屑温书,大好时光都荒废了。如今临近春鸿会,还不用功,可怎么了得?”
梁宜贞放下笔管,抱歉一笑:
“我这情况,再用功,岂不太欺负人了?不公平啊。”
梁宜萱一怔。
看她满脸真诚,似乎真心抱歉。这人…脸皮厚起来,还真梗得人说不出话。
“是是是,天下你最机灵。”梁宜萱讪讪嘀咕。
梁宜贞憋笑自语:
“也不是机灵,闻道有先后罢了。”
她又探头看梁宜萱的试卷,道:
“我给的这些题,大姐可要牢记于心啊。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又有神仙托梦,才写出的神来之笔。”
“知道了!”梁宜萱撇嘴,“快做你的题吧!”
梁宜贞看大姐伏案,从前自己备考的情景犹在眼前。
春鸿会,鉴鸿司,当真好令人兴奋啊!
她随手抓了本书,枕上椅背,任柳丝拂弄自己的面庞。春景春风,一切都如此美好。
至于危险……
没来之前又何必去管?
她闭上眼,又将春鸿会的流程在脑中过了一遍。
上午的笔试自不必担心,午后的试才典才是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