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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念头所左右,但事实却告诉他,真的,他真的已经来到了凡间,还成为了一个小和尚,法号弘海。
他在发呆,被水中月镜中花所迷惑,忽听身后一声如洪钟的叫声传来:“弘海,水打好了没有?”
天君本能地应了他:“来了,师父……”
天君也没想到,竟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便入了佛门,成为了一个小和尚,这副躯体从出生到此刻所有的记忆都涌入脑海中,他捂着头,在水池边晃晃荡荡,嘴里念着南无南无,心中却想着女子的那双碧色的眼。
他念过了《金刚经》、《阿弥陀经》、《六字真言》……甚至把冗长的《地藏经》都背了一遍,无数个日日夜夜,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便开始失眠,想着那双绿色眼睛的女主人,此时此刻是在做什么,是不是又进了池子里面,戏水打闹?
每一次清晨,当他跪在佛前,念的不是早课,也不是《忏悔文》,他念的,是希望佛祖开恩,能让他们有缘,就算在梦中再见一面,此生也可称作圆满。
可是大慈大悲的佛祖,却从来没有听到他的许愿,他的耳边,始终萦绕着木鱼声、敲钟声和念经声,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女子的娇嗔,带着三分怒气说:“还看?小心我挖你眼睛。”
就在这样浑浑噩噩中,天君……不,现在应该叫弘海,见到了他的师父,那失望的脸:“你已不再适合佛门境地,你走吧……”
走?他摸着光滑的后脑勺,他能走哪去?
师父用佛尘扫过他的面:“浮华不过梦一场,你既贪恋红尘,那便去红尘走一遭吧!”
继天上流落人间之后,他再一次踏上流浪的旅途,那一刻,他问自己的心:你真的想去找那个女人?
他的心没有回答,或许,连他的心也是混沌未知的吧!
天君为了这个问题,思索了好几天,他想,可能是我刚刚来到人世,见到的人就是那女子,便一时被迷了心智,待我看尽天下女子,看尽荣华富贵,或许,早就会忘了她吧!
他不断告诉自己,他来凡尘俗世,是为了了解人间,绝不能为一女子所束缚,因为这个女子,他失去了在佛门净地修行、重回天道的机会,接下来的日子,绝不能为此人所困。
弘海开始在人世间流浪,他去过繁花似锦的金陵,去过都城汴京,但是,还未走遍天下,他便在一场瘟疫中病死了。
后来,他轮回了,一共轮回了多少世,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每一世都活得十分短暂,总会在壮年时期,因为种种原因而离世。
他念过佛号,弘过道法,当过皇帝,做过商贾,种过地,坐过牢……正如当年师父所讲,浮华不过梦一场,他感觉每一世的出世到离世,都像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梦境,如果不是有生老病死的折磨,他或许还以为,是自己恍然出现的幻觉。
到了最后,他甚至记不起佛号如何年,道家法咒是何,也记不起自己后宫佳丽三千有过谁,记不住家中金银财宝藏何处,他不记得欠过谁,恨过谁,甚至到头来,他连自己爱过谁都不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那双见之不忘的双眸,比一滩池水还要清澈。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人世间一切种种,皆因一个情字。
其实从一开始,情根就已深种,可他却偏偏摒弃了心中之情,去追求不相干的那些尘埃,到头来皆是一场空。
作为天君,他可以无情,他可以对妻子无情,对孩子无情,甚至对自己都是无情。但作为一个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这就注定着,他要做一个有情人。
这一世,阎王恭敬地问他,想做什么人,什么职业,天君想了想:“我想做一个她的有缘人。”
阎王听到后,吓得连忙摆手:“不可啊,不可,天君,你切勿动了真心。”
可是,从一开始,他就动了真心,纵使用世间一切,也无法掩盖事实。这一次,天君没有逃避:“我决定了,我要回到江川书院。”
阎王擦着汗:“天君三思啊!”
他却负手而立:“假如我连情爱都没感受过,那我又为何要爱这个世界?”
他让阎王不必在劝,孤心意已决,阎王无法违抗天明,大手一挥,写下一个生死蒲:
姓名:白奕寒
出生地:江城城东白员外府
寿元:
天君让他将寿元留白:“这一次活多久,我想自己决定。”
就这样,在一个阳春白雪的冬日,江城白员外家的妻子,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因其出生那日,江城气温极寒,名字中便带着一个寒字,又因希望孩子将来能够光宗耀祖,容貌俊美,便添了一个奕字。
这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男孩子,虽然家境富裕,但是却没有富家子弟身上的铜臭味和高高在上,相反,他是一个带着三分仙骨,丰神俊秀的翩翩公子。
从小,他就跟父母亲说,他想读书,想去江川书院求学,原本母亲是不同意的,但父亲考虑江川书院就在江城郊外,往返车来车往,也算方便,既然儿子有大志向想去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为何不支持呢?
白员外怒斥妻子:“你好糊涂!自古慈母多败儿,还好儿子没有学到你半分,不然,我白家就再无兴旺所言了!”
白家敲锣打鼓,欢送白奕寒去江川书院求学,原本以为家中是除了一个文昌星下凡,没想到这颗全家瞩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