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进入了正式试航时间。虽然昨日傍晚已经试过一次,试得很成功,但今日是公开演示,容不得出现任何纰漏。包括茅庚在内的试航人员都倍感紧张。
当顿二宝从下游开过来的毛板船进入大众的视线,毛板船越开越近,其庞大的船身让所有到场的船只都相形见拙。一眼望去,这条船装满了石炭,随着张海三的现场解说,围观者随即都明白了过来,这条比资水上其他所有的船都大上一号的毛板船便是今日资江上的主角。
毛板船行到绿色浮筒的漂浮处,船上的人在岸边人的指令下,捞起浮筒,将连在浮筒的铁钩钩住船上的缆索,伴随着张海三的现场讲解,每一个围观众都明白现在轮到水轮机关发威了。
其实水轮一直在不停地旋转,只是在此之前没有合上离合器,卷扬机便安静地歇着。茅庚轻声吩咐了一声,谭晓春便立即合上离合器,卷扬机立时就转动起来。
远远的围观者只看到江面上拖着毛板船上的缆绳一点一点拉直,忽然那伸出江面的大梁重重地晃了一晃,明显地朝缆绳方向歪去,缆绳顿时吃住了劲,然后就见毛板船被缆绳拉着一点一点地迫近,远远望去,有如钓鱼之时咬钓的鱼儿被钓鱼客不紧不慢地拖着走一般,在“吱吱哑哑”的声音中,毛板船顺利越过水流最急处,来到了大梁与水轮的中间。
这时候,负责现场解说的张海三用兴奋的语音大叫起来,围观的一众人也受了张海三的感染,一些人也开始欢呼。而坐在台上的许县令还是颇为矜持,虽然陈亮在一旁祝贺,许县令也只是微微一笑。
拖船成功之后,便是顺流安全试航。
甩开了拖拽铁钩的毛板船向上再航行了一段,便掉过头来,到了红色浮筒旁边之后,捞起浮筒,将连在浮筒上的铁钩钩住毛板船的尾部,整艘船便顺流向下开去,眼看要到激流处,船速已经越来越快。
同样的,也是伸向江面的大梁忽然重重地一晃,大梁吱吱嘎嘎地响了几下,缆绳收紧,毛板船开始减速,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温顺地越过险滩,湍急的水流一路拍打着船身,窜起一团团浪花,浪花甩上船帮,冲起老高老高。
再看时,毛板船已经远离了险滩,只留下红色的浮筒在激流的冲激下时沉时浮。
这已经不需要张海三进行讲解了,现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今天的试航已经成功。许县令也不例外,他的心情也是异常的兴奋。但是许县令意犹未尽,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随机选一艘到场的船只再试一遍。
其他的船只比起顿二宝满载石炭的毛板船来,简直不值一提,拖拽时大梁都不带打晃的,可以说这次的效果更加令人震撼,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叹这水轮绞盘果然是威力无筹,再也没有人质疑它的建造只是为了显摆。
当许县令最后宣布,每一座水力绞盘建好之后将免费一个月向过往船只提供拖拽和控速服务后,整个现场达到了**。随后陈亮的发言再度让围观者沸腾起来,当陈亮确认这是大宋第一个水力绞盘的时候,围观者变得群情激昂起来,在现场气氛感染下,许多人开始热烈地欢呼,在欢呼声中,这一场堪称盛大的演示宣告结束。
演示虽然成功地结束了,但对茅庚来说,另一件有些挠头的事却才刚刚开始。
在剪彩的时候,茅庚倒是不介意本应由自己剪彩而最终换成了陈亮剪彩,茅庚反而觉得陈亮的到来使得今日的仪式锦上添花。不过茅庚随即就发现陈亮的目光不断地在王沁吟身上扫描过来,又扫描过去,茅庚于是想起了“是真名士自**”这句话,自然而然就联想到有关于陈亮的各种版本传言。
历史上的陈亮是一个说话做事都以狂狷闻名的狂士,陈亮三次入狱,多半都是因为酒后胡说胡为而惹祸。比如其中一次,便是与人一起酒后狎妓,一介人公然以皇帝宰相皇后自居,陈亮大约是想当宰相想疯了,公然以宰相自居!如此大逆不道,自然有人要请他进大宋的牢房醒醒酒。好在孝宗皇帝还算知道陈亮只是酒后乱性,并没有问他一个杀头之罪,反倒是把他放了。
陈亮五十岁的时候中了进士,是皇帝钦点的状元,可这家伙刚当了状元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有传言曰,陈亮当了状元后,更是狂的没谱,据称陈亮看中了某个木匠的女儿,便强行要娶人家的女儿为妾,偏偏那木匠不买陈亮的帐,于是陈亮酒后便强令这木匠打制一个方桶,若是打不出方桶,就得乖乖送上爱女,最后,那个只知道打制圆桶的木匠因为打不出方桶,便忿而杀了陈亮,状元公陈亮居然就这么荒唐地死去。这要是真的,堪称是一段绝版的黑色幽默。若纯粹是人家编排他,乖乖!这要多痛恨陈亮才能编排出这样离谱的故事啊!
这一次陈亮来新化,也带有一些偶然的成分,陈亮素喜交游,此次本是来拜会桂阳知军陈傅良的,陈傅良与陈亮都属于“永嘉学派”,都是“经世致用”的实用主义哲学一门。两人相交甚厚,陈亮来找陈傅良并不出奇,但陈亮这次来荆湖南路,却多半是因为《白溪学刊》和《新化学刊》的缘故,还有水泥这样的新奇之物,也让陈亮有些心痒难耐,陈亮怀着好奇之心,便决意来荆湖南路探究一番。结果在陈傅良处说起此事,陈傅良笑曰自己与新化的许县令有些往来,便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