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身体不太好,平日里缺少锻炼,再加上常年俯案,所以一年里总要请那么三四五天假。
每次到了点儿等不到他人,苏决就会靠在石狮子旁边多待一会儿。
起先官员纷纷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苏决大人在此停留,可有什么要事”
“好像是在钻研那个石狮,莫非是因为年代久远,吸收了天地灵气,所以有可能会成精”
“那边风景好像很不错,仙师难得有此雅兴。”
苏决一字不差的,全部尽收耳底,却是懒得理会。
他现在的地位,已然不用看任何人眼色,也不用在官员面前伪装。
所以就那么懒懒的靠着,百无聊赖的想,“今天怎么不来难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时间久了,便有头脑机灵的侍者窥探出原因,便主动上前提醒说“左思大人今早告了假,身体不适,所以今天不来了。”
苏决顿感失望,但又瞥侍者一眼,笑意凉凉道“你怎知我在等他”
侍者顿感身体发僵,好像被定了身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本以为自己会被降罪,却不想他竟就此甩袖转身。
苏决心不在焉的上完朝,偶尔会瞟到左思空空如也的站位,心想,“这人实在太懒了,但凡抽点时间锻炼,哪怕每天只要一小会儿,也不至于年纪轻轻身体就差成这样子”
正在家里抱着棉被休养的左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闷闷的想,“这肯定是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其实也不用细细琢磨,大致一想,心里就有数了。
朝中官员敢非议自己的,屈指可数,苏决算是头一个。
他要是知道自己生病,怕不得高兴死,决不能让家伙如愿
以前符离在位的时候,这位大祭师还有些顾忌,小冥王上位,对权力争夺不甚在意,他便愈发嚣张,恨不能踩到自己头顶上作威作福,如今官员见了他,全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提出来的政见,谁也不敢反驳半句。
这样长此以往下去,朝政被他把持着,非出大事不可
别人不了解这位大祭师,他却是再熟悉不过,自己可是受了先王所托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纵容他嚣张跋扈。
正生病的左思大人,想到里便愈发不适,他气乎乎的甩开棉被,决定到院子里透透气,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康复。
还没开门,门人倒是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大人,大人,有贵客造访”门人满头大汗。
“什么贵客”左思一愣。
“大祭师来了”门人说。
“他来做什么”左思阴暗的猜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看我死了没有吧”
他们两个这些年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友善。
自己这幅病焉焉的样子,若是让他见了,肯定少不了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思虑再三,左思决定闭门不见,同门人道“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门人领命,还没离开,就听身后有人道“我看你精神好的很,哪里不方便了”
左思听到这声音,就好像是屁股上扎了一针,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你身为堂堂大祭师,居然以身试法,擅自闯入别人府中,就不怕我向冥王大人上告,奏你一本么”
话音才落,院子里就多了个青衣身影。
苏决眉目狭长,薄唇如刀削,长的不差但是眼神却太过锐利,一看就是心胸狭窄之辈,再加上这会儿时机不对,左思竟莫名有种威胁感,然而还来不及唤人,就听苏决同侍者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想和你们大人单独说。”
侍者平常就是笨手笨脚的,这会儿反应倒是快,眨眼便像只兔子一样逃窜走。
左思回过神来时,面前竟只剩下苏决了。
他有些恐慌,又很生气,警惕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苏决近前一步,左思便立刻后退。
看着苏决不怀好意的笑,他有种全身汗毛都要炸起来的错觉,“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决道“我能干什么,不过是想看看你病成什么样了。”
左思气愤道“放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苏决伸出手臂撑在柱子上,慢悠悠道“大家同朝为官多年,虽然算不上交情深厚,但也应该比普通官员亲近的多吧,为何你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的行为呢平心而论,我可曾给你下过套或者使过绊子么”
左思冷笑,“有没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何必要找别人求证这些年咱们私下关系如何,你不应该很清楚么”
亲近呸
苏决端详着他,以前就知道他这人长的不俗,有种雌雄难分辨的清艳,如今病着,再加上情绪激动,眼神竟是愈发明亮如星,脸颊微红,看起来就像个大姑娘似的
不对,幽都城中可没这么好看的姑娘。
左思瞧着他眼神不对,便侍机摸了一根扫帚,“你想干什么苏决,我警告你,这是天子脚下,三界重地,我乃当今太傅。即便你是手握重权的大祭师,也不能为所欲为的乱杀人你方才进来的时候,侍者可都看到了,万一自会有人将此事上报冥王大人,你休想逃脱干系”
左思实在紧张,他和苏决两人同朝多年,除了在上司面前做做样子,平日鲜少有私交,今天突然找上门来献殷勤,必定非奸即盗再加上这会儿神情不对,竟是愈发加重了左思的猜测。
“杀人”苏决挑了下眉毛,这位太傅大人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
居然还知道拿扫帚抵挡,却不知他若动起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