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都沏着一个大木桶里,滚烫烫的冒着热气,看起来好豪气又奔放。
这船虽然是经商揽客用的,但是跑水路的生意人,因为条件受限,所以没有陆地上经营的婉转周全,礼节点到为止,热情但不过份。
如果不喜欢这里供应的免费茶水,可是自己带上茶叶,要个小炉子,慢慢烧水冲茶。
但这会儿是春祭日,大伙都是冲着热闹来的,所以没那份闲情雅致。
我取了个干净的竹筒,打的满满的,然后随手拿了两个小杯子。
进入船舱前,特地用目光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左思这会儿已经消失得无影踪了。
居然溜了?不过换我是他,估计跑得更快。
好不容易得个假日空闲出来转转,哪想到刚露面竟遇见顶头上司,这还要怎么玩!
我进去后,同阿离道:“左思跑了。”
阿离慢悠悠道:“原来你出去倒茶,就是为了专门看他?”
我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故作惊讶道:“奇怪,我刚才明明倒的是茶,怎么喝起来却像是醋一样酸!”
这回轮到他装傻,垂眸就像没听到我的话,然而面具后面露出来的耳朵,却是悄悄的红了。
接下来我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而是眺望着窗外,欣赏着两岸的桃花。
虽然船只目前行走在河面上,但期间客人来往依旧络绎不绝,因为在河面上穿的不少小船只,专门负责接送他们。
我忍不住问阿离:“春祭什么时候开始?”
他说:“可能还要等一会儿,现在的客人赏赏沿途的景色,最后所有船只汇聚在一起,那时才会开始表演、祭拜。”
我等了一会儿,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外面的桃林虽然漂亮,但长时间盯着它们,也难免有些腻味。
才打算开口同阿离聊天,珠帘一掀,却是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幽都面积比江城要大出五六倍,人口也非常多,在这种地方与这两人再次碰面,不得不说是种缘份了。
进来的人,赫然是苏决和那位白衣飘飘的魏姑娘,怀里好像还抱着一只后腿受伤的兔子。
苏决这会儿脸上带着笑,注意力全在心上人身上,一时间还未留意到我们。
我悄悄用手肘捅捅阿离,低声道:“快看,那天我说的美女,就是她!”
阿离微微掀了下眼皮,毫无兴趣的垂了下去,“捂成这样,你居然也能看出来美来。”
我这会儿不想跟他耍嘴皮子,于是便托腮注视着他们。
因为表演快开始了,所以乘客也非常多,唯一的空位,就在阿离的身后。
苏决庆幸道:“还好赶的巧,不然就没位置……”
他的话音悄然落了下去,显然是看到了阿离。
我猜,苏决这会儿肯定宁愿船上没有这个位置吧!
“是啊,”魏姑娘对此好似浑然不觉,率先坐了下来,轻声道:“今天的人可真多,苏先生,站着干嘛,坐呀。”
苏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背对着阿离坐下。
魏姑娘跟我对上后,随即抬手打了个招呼,我被这份和善打动,也对她抱以微笑。
这会儿几个人坐的近,也不便私语什么,但是眼神交流还是可以的!
我兴致勃勃地暗示:快看,美女这会儿就在你身后!
阿离依旧稳坐如钟,面具上清晰写着三个大字:没兴趣。
我一面惋惜他的不懂风情,一面又为他这样的反应窃喜。
这样的男人,若是每天都这样,那就再也不怕他被别人抢走了!
我这会儿将三人反应都尽收眼底,阿离继续不动声色地喝茶,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粗茶梗泡水,到了他手里,却像是突然间提高了几个档次。
苏决这会儿坐得笔直,想必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所谓的君臣之道,我过去也听左思提起过。
身为属下,是绝对不可以背对上司的,这是大不敬。
但是阿离和魏姑娘都先落了座,苏决也没有任何选择,所以这会儿应该是如坐针毡吧?
今天可真有意思,左思运气好跑了,苏决又撞上来了,不知道待会儿,还能不能再遇到别的熟人?
魏姑娘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异常,兀自说起这几日的幽都见闻,兴起时还会发出悦耳的轻笑,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姑娘。
也是从她的话语里,我才不经意得知,来的路上她看到小孩儿在捕兔,看到小兔子被狗咬伤非常可怜,所以便花钱买了下来。
真是个心底善良的女孩子,不像我铁石心肠……看到圆滚滚的兔子,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吃。
苏决这会儿应该巴不得将自己存在感降为零,所以只是低声附和着,什么话也不说。
而船舱里其它不少男人,一大半目光都悄然向魏姑娘投过去。
虽然戴着斗笠蒙着面纱,但她依然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有种浑不知觉的美和魔力!
我在这边拿着杯子,竖着耳朵听得认真,茶都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大概是发现了周围人群的异样,魏姑娘悄然收起了声音。
在我偷听故事的时候,船只都已经在河中心聚齐了,鼓乐声再起,船舱里的客人像潮水般,呼的一下全涌了出去。
魏姑娘这会儿也拉起了袖子,飞快往外走。
待船仓里空下来后,我好奇地问阿离,“咱们不出去吗?”
阿离道:“那么多人都挤在船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