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马车虽然不费油,但马儿也要吃草,还要人照顾,陆悠不能叫老汉吃亏。
老汉一听,大妹子这是遇上难事儿了啊!
他立马摆摆手,“算了算了,给啥粮食啊?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出门在外遇上了,这也是缘分。”
再说了,这一家子刚刚遭了难,他既然遇上了,能帮就帮,哪还能要她的车费?
“行了,啥也别说,你先上车,我把车停到前边树下。”见陆悠还想说什么,老汉干脆赶着马车,到黄桷树下休息。
都是一个公社的老乡,发生了(奶nai)(奶nai)卖孙子的事,老汉不免多打听了几句。
陆悠知无不言,将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告诉老汉。
在等秦建国的这段时间里,陆悠和老汉相谈甚欢,两人自觉跟对方算是熟人了。
老汉姓杨名树根,家住进东大队,他亲弟弟就是大队书记。要不然,杨树根也不可能驾着大队的公共财产上竞阳市。
至于杨树根进城办什么事,他没说,陆悠也没问。两人本就是初识,陆悠要不是为了某种目的,也不会自曝其短,将她的信息透露出去。
无论在哪个年代,交浅言深都是大忌。
孩子们换了个地方继续睡觉,陆悠和杨树根说了一会儿话,就见秦建国背着个大背篓,大步流星走来。
“杨大叔,那就是我男人建……秦大牛!”
让秦建国喊了人之后,马车重新出发。
马车比牛车快,进东大队这匹马,又被伺候得不错,(身shen)强体壮,速度不慢。
到了下午四点,马车就到了前进公社。
在路上的时候,陆悠就得知了秦建国这趟的收获,她打算在公社下车,顺便买点东西。
悄悄给杨树根留下五斤没有脱壳的麦子,陆悠挥了挥手,跟这位(热re)心肠的老汉告别。
秦建国按照陆悠的提示,找到了竞阳市的一处黑市。他运气不错,一去就碰上个卖粮食的,他花钱买了一背篓粮食,粗粮细粮都有。
甩掉了跟踪他的人,秦建国背着粮食走街串巷,又用粗粮换了不少票证。
这个年代可不比八十年代,有钱没票证,同样买不到东西。
只可惜时间太短,他又不熟悉(情qg)况,这次并没有换到多少票。
留秦建国看孩子,陆悠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一些(日ri)用品。
至于食物,她没买,也买不到。
像是(肉rou)类,连城里人都抢不到。即使她手里有票,也买不到猪(肉rou)。
不过,有她和秦建国在,对于吃(肉rou),倒是不用担心。
趁着天还没黑,一家人高高兴兴回了家。
到了进山大队,陆悠和秦建国兵分两路,秦建国先背着东西回家,陆悠则哭哭啼啼,牵着几个孩子走在大路上。
她逢人便哭,也不解释。
几个孩子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见她哭,就跟着哭,还哭着喊着“(奶nai)(奶nai)不要卖掉我们,我们吃得很少”……
在路上转了一圈,整个进山大队的人都知道了,程素英和秦珍珠故意支开秦大牛和陆大妞,趁人不在,将四个孩子卖掉。
好在老天有眼,有人看到四个孩子坐上牛车被不认识的人带走。后面看到秦大牛和陆大妞,赶紧通知他们。
秦大牛和陆大妞(日ri)以继夜地赶路,总算追上四个孩子,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顺利带回孩子。
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陆悠也不嫌丢脸,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知道妈这是舍不得孩子吃苦,想要让他们去城里享福。可孩子就是我的命啊,我不能失去他们!”
见陆悠和四个孩子哭得实在太惨,其他人看不过眼,纷纷责骂秦家人,尤其是程素英。
住在这附近的人谁不知道,秦家说是分家了,把秦大牛一家分出去。可这个分,也只是把人撵出去,不准秦大牛一家在秦家吃饭。
至于秦大牛两口子挣的钱和粮食,可全都捏在程素英手里。
现在这(日ri)子确实不好过,家家户户都吃不饱,有那(身shen)体不好的老人,根本熬不过去。
进山大队条件不好,穷,但有一点好,离山近,好歹还有活路。
家里的婆娘再是抠门,却也只是为了生存,想让一家人完完整整地熬过灾难时期。
可程素英却不同,她是真的心狠,根本不给大儿子一家吃喝!
这是想要活活饿死秦大牛一家啊!
“怪不得,我就说程素英今天咋就回了娘家,她平时恨不得娘家人都死绝了,又咋会主动回去?原来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叫人知晓!”这是跟程素英有仇的。
“这老娘们儿也真是心黑,大牛难道不是她亲生的?康娃儿和他弟弟妹妹,难道不是她亲孙?连亲儿子亲孙子都能下得去手,啧啧啧……”这是幸灾乐祸的。
“怪谁呢?还不是怪秦大牛自己拿不起事!孝顺爹妈是对的,可为了爹妈,连自己孩子都不顾了,这叫啥?叫愚孝!现在早就不兴老的那一(套tao)了,伟大的领袖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秦大牛早该反抗秦家,反抗秦家的剥削和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