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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仓出的乱事,传到青川城中时,青川王刚刚洗漱完备,正准备搂着爱姬就寝。
得知胆敢趁夜劫掠城东大仓的,竟是一股来路不明的山匪?!事末,仓库里的粮草虽然保住了,但那群山匪却尽数逃逸!青川王的愤怒火焰顿时烧到头顶,也不管今晚侍奉他的是最为宠溺的萧姬,拔出挂在床头的宝剑,就将一条床腿削成两段,又一个逆锋,将床头的金丝流苏斩落。
雕龙刻凤、铺着柔软丝帛、宽敞舒泰的红酸枝大床轰然塌倒在地,萧姬只看了青川王那微突的怒目,立马浑身如抖筛子般爬下了床,也不管衣衫整不整齐,胡乱裹了一通,匆匆行礼就赤足跑出了寝宫。
若非她深得青川王的喜爱,凭那个中年男人暴怒时习惯的做派,恐怕她已经身首异处,而不是一条床腿、一串流苏代她受过了。
青川王的怒火,可不是女子妄图能用柔情来安抚的,就连盛宠加身的萧姬也不敢作此妄想。
发泄了一部分怒火后,青川王稍微冷静了些,他当然不会继续待在还残留着些许脂粉香的寝宫,而是立即换上衣甲,取了平时外出带的那把大剑,点了百数亲卫,直接骑马去了东仓。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再无法冷静的只听旁人转述来的信息。他要亲眼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能耐,敢动他修在东城的军需仓库。他不相信,那群人走后就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定要找到那群狂徒,亲手施以惩戒,不仅要让那群人后悔生出来,也要叫这青川地界上的其他匪类领教什么是青川王!
不过,东仓出事后,之所以使得青川王如此愤怒,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在青川王修筑的三处仓库之中,东仓算是工事最严密且复杂的仓库,居然有人敢伸手到东仓,这使青川王感到了某种挑衅。
可在这之前。从来都只有他挑衅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来动他!
另外,这群匪类居然能全身而退,这是青川王在冷静下来后,感到有些诡谲的一个细节。
这群家伙,怕是真有些来历。
想到南昭那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在东仓大门前勒马的青川王皱了皱眉,并未继续前行。过了片刻,他便忽然调转马头,朝着仓库以西的卫所行去。
东仓卫所屯兵五千,战马甲械配备齐全。用来对付青川流域惯有的山匪是绰绰有余,可在遭遇前日之事时,竟连一个贼子都未逮住,怎能叫青川王不愤怒。
还好,青川王星夜赶路十数里。清凉的夜风稍微消减他的暴躁,以至宿于卫所的东仓录事官战战兢兢讲完仓库被劫经过后,青川王只是骂了他一通,按住了拔剑的杀意。
待到青川王挥手赶人,那名仓库录事官不仅没有丝毫受到屈辱的不悦,反而如获大赦,如鸡啄米般一连磕了十几个响头。才躬着背退了出去。在他跪过的地方,还留下了一团湿溺。
青川王眼中浮现一丝嫌恶,起身出屋。
他行至廊下,在一簇山茶花前站住脚步。以他的脾气性格,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有赏花的心情,只是站在花旁总好过坐在那滩污秽前。
他在等侍卫长把宋德带来。
知果循因。他把东仓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宋德,现在出了事,也必须由宋德亲口解释!…
……
……
营地里搭建起了临时的演武场,因为有一批新型的军械从单独的途径送来,需要给一段时间。让将士们熟悉。这批军械详细说来,其实是在原有军械上进行了更深度的功能开发,或增加了器械本身的质量,或增加了更多的功能,整体样貌上与将士们平时操练所用的军械差距不大,所以将士们熟悉起来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扎营在野地,条件有限,演武场才会离中军帐过于靠近,如此噪音袭来,扰人思绪在所难免。王炽深知其理,也能体会将士们拿到新军械的新奇心情,所以虽然被吵得在营帐里坐不住,却也没生什么怒气。
演武场中间搭起一个还算宽敞的高台,高台三边围坐满兵士,皆聚精会神看着台上那位脸色有些苍白于常人的着布衣军官讲解手中所持的一把弩。
王炽含笑走到人群最后,也如那些兵士一样盘膝席地而坐。他走入兵士人群里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将官认出了他,一时间惊愕失言。隔了片刻,这名将官才回过神来,正要开口之际,就见王炽抬手示意息声,他连忙又闭上嘴,垂在身侧的手却止不住有些抖。
王炽悄然参与到兵士之间,不想惊扰他人,除了因为这场景让他忽然想起以前在北疆的军中生活,他有意的想重温片刻,还因为他深切知道,如果他此时亮明身份,台下观看新军械演练的这些兵士会沉默许多,那么有些新奇的想法、智慧,或也因此埋没下去。
他知道台上那个人向兵士讲解新事物时惯用的套路,必定会激励兵士踊跃建言,至于采纳与否,他心里自有定策。这一场讲演,他不仅要将新军械的优点带给所有听讲的兵士,他还要从场下的兵士里搜集更多改良技巧。不得不说,他这般行事策略,的确为南昭的军械改进事业搜罗了不少新智。
果然,王炽坐下没多久,台下听讲的兵士里,就有一个人站起身,先朝台上拳掌向击行一道军礼,然后发生问道:“敢问参军大人,射击类军械,如果不具备远程,又穿透力有限,那岂不是等于半残之物?在同等战地,对同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