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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手将其拈起,却见是一只纸折的雀儿,但折雀的纸质量并不好,绵绵软软的显得那只雀也没了什么精神。
阮洛看见这一幕,他的目光很快注意到,在那纸雀一边翅膀的一角上,还残留了些糕粉状物,他忽然就笑了,说道:“似乎是包裹过豆糕的油纸,不知这是那个顽皮孩子的作品。”
王炽并未因为得知这是稚童玩儿过的东西,就立即将其掷下,而是将小小的纸雀托于掌心,正反面看了几眼后才笑着说道:“从这小小的东西身上,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孩子反复念叨后,藏下的一个小小心愿。”
没想到一国君主的心里头,还保留有这么纯真的一寸地方,阮洛在听了王炽的话后,心里忽然生出十分好奇,忍不住顺势一问:“什么心愿?”
“再来一块豆糕。”王炽将那只用油纸叠成的雀儿轻轻搁回筷子篓上,“还要好多好多的甜豆糕。”
王炽学孩童的口吻说话,一时竟能学出个七八分像来,他自己不觉得这么玩会与自己的身份存在什么犯冲的地方,对坐的阮洛却是忍笑忍得辛苦。
“小孩子对于自己的需求,总是要求得很随心意、很直接。”短暂的嬉闹过后,王炽说话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常,他的视线自纸雀的翅膀移向阮洛的脸庞,忽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王炽会突然问这一句,阮洛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而紧接着,他就听王炽叹息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我有违你父亲的托付,并没有好好照顾到你……不。这一路走来,我辜负的人何止你父亲一个……”
“不,伯父不可这么说。也切莫自责。”听王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阮洛再难敛怀。必须说些什么了,“晚辈知道,在我的身边,一直都没有缺过来自于您的照顾,而我父亲的愿望如今都已一一由伯父达成,这便是他最能感到安慰的事了。”
“只做到这样就够了么?”王炽的话似乎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你不是没看过你父亲留下的东西。”
“这……”阮洛当然看过王炽话里提到的那份父亲留下的遗物,其实他表面上虽然几乎从不提这样东西。但他比谁都重视。也是因此,他才会比除了王炽之外的任何人更清楚,当那样东西上的每一寸构划付诸实际,会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国土工程。
如果十几年前父亲不是在行军途中遭遇地方瘟疫,最后不治身亡,他的这一庞大构划,足矣让他与王炽合作并进个一二十年,恐怕都还难得完全达成愿中之景。
自从在小梁国学成归来后,在将近十年的漫长岁月里,阮洛其实不止一次地全盘计算过实现父亲遗愿的金钱消耗。不得不说,只要是牵扯上征战的事情,都是极为消耗钱财的事情。
这一点。王炽当然也知道。
或许,这就是他始终大防于燕家的原因所在。
燕家虽然成长于梁国,家族总部也设在梁国京城,但梁国距北雁的距离,比起距南昭京都的距离,实在太紧密。它朝风向一变,在极端局势下,燕家被北雁纳了,也是说不准的事。
几年前阮洛还只是孩童时。在去梁国求学的路上,曾于半路上逢着燕家商队。奇缘巧合,被燕家帮助接济着一直到了梁国最高学府。那时候的燕家接纳他为可造之材的诚意与热情都处于最盛阶段。他也得以借用某种机会,核算了燕家全年收入的总和,可靠几率约有八成。…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阮洛心里便有了一种设想,与王炽对待燕家的实际态度很是接近,所以他那时候才会选择不告而别。
人心肉做,毕竟那时候燕家对他是真的很好,一想到今后自己可能会倒过头来,用燕家帮助自己所学的技巧来算计燕家,他便愧疚而不敢再多受恩惠——另外,也的确是他学得差不多了的结果。
而在后来阮洛回到南昭的日子里,他也曾想过,曾经燕家对自己的好,是不是存在故意成分?燕家大当家久经商场,怎么还能有那种在利益交往上堪称痴儿的侠义心肠?而且还是对一个境外之人如此热诚,几乎包办了他那几年在梁国求学几年间的一切生活所需。
于是他委托好友王哲做了调查。王哲一得知此事,心下便疑窦丛生,得了授意后,立即联系上了一直外驻于北雁境内的四组成员。
四组外驻分组本来是用于渗透北雁军部的谍报组织,自王炽离开北疆戍地,逆袭京都之后,这一组织便分出去一小部分旁观着梁*部。阮洛起意请王哲帮忙查燕家的事情时,进入梁国的四组成员才刚刚站稳脚,不过,对于这帮子谍报老江湖,探听点燕家族内的家长里短、以及一些老久秘辛,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最后打探出的结果,其实是不具有多少悬念的,燕家曾有的善意,实际上基本符合商人本色。
燕家大当家人对当年还只是一个孩子的阮洛的种种帮扶,当然是有所图的。他们图的,就是他们所知道的阮洛的身份,因为他的父亲是阮承纲,因为阮承纲的遗嘱让南昭当权主宰者十分重视,继而很重视阮洛这个阮承纲唯一的后人。
除此之外,燕家的当权者还坚定地认为,对一个孩子的好,要么会很快被遗忘,要么就会被铭记一生。因而为了让阮洛不至于那么快忘记燕家对他的帮助,燕家大当家连自己的儿子都用上了。在身处异国他乡的那几个年头里,燕家三子燕钰与阮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