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归恩记>(952)、无远虑

-  王炽缓慢而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萧婉婷的双手保养得很好,不需要做什么体力劳动的双手,细小指节更为柔软,但这样的一双手按摩之下,对于他所受的那种诡异内伤,能起到的良好作用其实微乎其微。

至多也不过就是靠那温柔的触肤指劲,暂时将心脉上缠绕的那种钝痛覆盖了一些,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但总算在这个片刻里,王炽是感觉舒适的,他因为强自压抑伤痛而绷紧的精神稍微放缓,下意识朝妻子的侧肩靠过去。然而他只是靠了一会儿,便又坐直起身,因为妻子那身华服上的锦绣珠玉,实在太硌脸。

往日里与萧婉婷同榻或卧或坐,她无不是钗坠解尽,青丝散垂,薄衫衬肤,而这一次则有些不同。因为心脉上的伤痛稍有减缓,王炽也能多出一些精神思考几个问题,他恍然对“华贵阻碍人身心距离”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德妃萧婉婷注意到丈夫这个倚过来但很快又坐正回去的举动,思酌片刻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无事。”王炽将漫无目的投向门口的视线收回,望着妻子微笑了一下,又道:“天色不早,你也累了,不必陪着我,这样你也休息不好。”

萧婉婷从丈夫那有些失神的双眼里看到了浓厚的倦意,她知道其实是他累了,便顺了他的意思,轻柔叮嘱了几声。拜辞离开了南大院。

其实就今天而论,德妃萧婉婷应该是最不会感到疲累的人。

为了一件筹划了几年,本来该在今天启动的事情,萧婉婷养精蓄锐了几天。可她今天晚上八成是要失眠了,因为她想要做的事情并未做完,准确的说,是还没开始做,就因某些原因而强行中断了。

今天的王炽既是身体上因伤痛而难耐,精神也因此被拖得萎顿,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倦意了。往日里他处理繁重的国务。也并不是不会觉得累。只是他体能强盛,对这个新生的国家又有着如火热情,所以他能撑得住。而在今天,自登基之后。身体基石第一次受到外力撼动。这种一直被压抑着的倦意便仿佛如山洪爆发了。

而今天皇宫里的诸人。第二个会觉得非常疲倦的人,应该是二皇子王泓。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因为宫中遇刺事件。二皇子王泓虽然只是伤在一只手上,但却因此大损气血。整个华阳宫的宫人悉心服侍休养了几天,王泓的脸色依然还有些苍白。

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极差,也是最近这两三年里头才养好了一些,不再那般容易生病。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就真正强壮起来,实际上他的体质仍然比寻常同龄人还要弱许多。

他的伤本来就还没养好,失掉的那么多血气也还没补回来,就在这种身体状况下驰马出宫,终于使手上的伤二度被挣裂了。虽然因为手上缠着布带,阻住了一些流血,回宫后很快又得到包扎,情况看起来还算良好,然而到了夜里,王泓身上渐渐又烫了起来,额头上却是一片冰凉。

用了一点参汤,简单洗漱后,二皇子王泓实在倦于进行每晚的半个时辰阅读课业,提前睡下了。然而他才只睡了片刻工夫,一直做着名目散乱破碎的梦,梦境突然止在一个画面,他惊醒过来。

随着他惊坐而起,伤手不自觉的重重按在榻沿上,抵得柔软的丝绵褥子都变得发硬,手心伤口处撕扯般的剧痛蔓过手臂撞进心里,提示着他现实与梦境的分隔。…

他额头上已再次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但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他的视线自然落于褪到膝头的锦被上,织锦被面上覆着一条方帕。显然这帕子一开始是折成了一个长段,在随着他的猛然坐起而从他额头滑落时,折叠的位置松散开了一半。

王泓伸手将那帕子拈起,指尖捻了一下,感受到帕子是极为朴素的棉织物,带着微湿的凉意。

在他睡下之后,寝宫里的明灯就被吹灭,只留了房角一处不影响人入睡,但光亮也是弱到几乎可以无视的长明灯。不过,今天那个当值在寝宫守夜的宫女已经听到了榻上传来的响动,借着长明灯微弱的光亮,透过薄薄的纱帐,宫女看见二殿下醒了,当即睁了睁已蒙上睡意的双眼,轻声询问道:“殿下,需要奴婢服侍吗?”

王泓略一迟疑,便道:“掌灯,你过来。”

宫女一听二皇子叫她过去,语气异常简单直接,她心里不禁有些惶恐,连忙将桌上的三角琉璃灯点着,捧着灯台走近榻边。

三角琉璃灯共置有三根蜡烛,又经晶莹琉璃质的灯台底座反衬光芒,只是点上这一盏灯,寝宫里却顿时亮堂了每一个角落。

有此明亮的灯光映照,王泓看清了手里拈着的那方棉帕,帕子是最简单的棉质本色,但在整面的白色里,帕子一角绣的一片细小的红花瓣却是异常显眼。

王泓的视线只在那片花瓣上停了一下,他的心却顿时一阵抽紧,他以两根手指拈着那片棉帕的手也抖了一下,然后整个手掌将那帕子揉进了手心。

琉璃灯过于明亮的光芒也将二皇子苍白的脸色以及渗出一片细汗的额头照得明晰,掌灯的宫女哪怕是站在丝帐外,也能看清这一点。宫女心中非常担忧,毕竟这位皇子平时对她们这些奴仆颇为友善,这不能不让人心存感念,然而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才好。

二皇子的身体一直很差,连御医有时候都没办法。

呆站片刻后,宫女自然也看见了二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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