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前,空了,只剩一人。
艾婼却一点都不想返回病房,反而想去另一个病房看看,看看他有没有在。
可又想,看到他在了,只会更惹心酸而已。
何必去?
脚步却一点不受控制的朝电梯走去,把那个暗色数字,按红了,电梯随即慢慢蠕动起来,落在了旁人眼里,这女子静静的站在那儿,咬着唇,似有不能和人说的委屈。
走到只来过一次的病房里,还能看到那一天她的窘迫无助,和弯腰道歉的模样,也看到了他的漠视与冰冷。
“你不要去公司吗?”透过门上的方形“窗户”,能清晰的看到门内,有她,有他。
女人半靠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也精致美丽,嘴角一开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每当看着男人的时候,眼里都浸染着无法抹灭掉的甜蜜,那么像还没离开,在他身边那个曾经的她。
男人坐在椅子上,她只能看到他冷漠的背,苦笑,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不禁在心里问,天天陪在这儿,公司不需要他吗?
南宫彦,你怎么可以扔下公司呢……
泪眼迷离,她要转身离开的前一秒,到底是看到了门内两人的亲密相吻,虽然是女人主动的,可他也没推开她,不是么。
别看了。
这次是真的,不同于上一次他与紫灵素,明知那是自己的安排,心里却仍然是疼痛不息。
这次,可是真的。
那该痛成什么样子?
踉跄的到退两步,艾婼转身要逃走,却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横椅,小腿传来闷痛,她死死咬着唇,不叫痛。
是自己恍惚。却硬要埋怨起这无辜的椅子,干嘛要这样排版!
门内,南宫彦突然别过头,两唇立即相离。定格在脸孔的那只小手,僵了。
任静静低下头,从男人的脸上拿下了手,她说,声音有着压抑的痛楚:“彦,没关系的,我会等你,等你真正的接受我。”
闻言,男人长臂一伸,把女人拉到怀里。对上女人惊诧又喜悦的眼神,他微微俯身,菲薄的唇瓣,落在了女人光滑的额头,含着他暗哑的声音。
“别多想。只是突然想起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等你痊愈后,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讨回什么?不需言明,心知肚明。
推开她,原来是珍惜吗。
任静静脸一红,似乎娇嗔了一声坏,随即把整张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害羞的不浅,平日在商场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强人,倒也没有听出男人的托词。
南宫彦若是想,又怎会管你是痊愈,还是没有痊愈?
把女人从怀里拉出来。南宫彦的声音低低沉沉,好像有感情,又好像没有:“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我走了。”
“好!”
南宫彦看向任静静。她温柔顺从,知书达礼,可他却想的是:如果今天换做那个女人,一定会死皮赖脸的不让他走……
无缘无故,怎么又想起那个该死的女人?
还是“又”!
碎发下的剑眉隐隐一蹙,心里起了不知名的火焰,拿起西装,转身打开病房,背影不做一丝留恋的离开。
犀利的目光乍而捕捉到不远处,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的逃跑,背影那么熟悉,又那么慌乱,完美的薄唇,不由自主的勾起一道冷笑的弧线,看到了么?
好,很好。
艾婼靠在隔角的墙上,捂住嘴巴,无声的哭出了声,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走?
早点走了,就不会看到第二次,南宫彦主动吻了任静静。
早点走了,就不会在看到那一幕后,脚像是被人死死拽住了一样,身体僵硬,无法逃离。
早点走了,现在也就不用忐忑她的逃走有没有被那个将要出来的男人发现了……
沿着白墙,无力的蹲在了地上,把全部的自己、全部的伤心蜷缩在“龟壳”里,不怕,龟壳很牢固,没人会发现,所以可以放.纵的心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没有哭出声就放心了,最终,她还是红着眼眶,从臂弯里伸出了头,这一伸头,却给了她一种头上有一把刀将要砍下来,把她凌迟处死的感觉,眼前那黑色崭亮的天价皮鞋,是谁是谁的?
“哭够了?”
那声音,那么磁性,那么好听,又那么好整以暇的响起,又是谁的?
艾婼咬着唇,喜悦和心酸同时在心底挖了一个大洞,流进去,却出不来。
耳边响起了一道女声,比酸液还要酸,比别扭还要别扭,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
“追我不怕你的任静静吃醋和误会吗?你走,你走!”
头顶上传来嘲讽的嗤笑声,那么冷:“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追你没别的意思,只是被偷看的人追偷看的人,这难道不理所应当?”
果然被发现了。心里一痛,艾婼坚决不认:“谁偷看你了,我没有!”
“我说是你了吗?”
她猛地一抬头,便撞进男人戏谑的眸光里,觉得愈发窘迫和委屈,转身要走,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我请问艾小姐,偷看了两次,你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曾经苏轶野也问过,他现在也问了,时光流逝,对象不同,却是同样的目的:让她难堪。
深深呼出口气,她转回身笑颜如花:“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欺骗自己还是欺骗别人,只觉得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心也碎了,仿佛再也拼凑不成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