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雨的关系,车队在仁怀停留了一天。弟兄们保养完车辆以后,要么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吹牛打屁,要么百无聊赖的数着自己跟前的雨滴。赵诚比他们要幸福的多,和保安团的人交接完物资以后,这会正在酒席上泡着。
几个保安团的当家人齐刷刷的坐在下首。看的出来,人家的心很诚,但凡赵诚一沾杯子,不管是敬酒的、还是被敬的,都是一扬脖子把杯中酒喝个干净,仿佛不把自己灌趴下便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四个保安团三千大几百号的人马,把那些前清产的大抬杆都算上,手里也只有不到一半人手里有能打的响的家伙式。就这么个水准,甭说日本人,就连条件好的山贼土匪都比不过。
刚才看到车上卸下来的步机枪,从官到兵,一个个眼珠子瞪的多大。有几个心急的,不顾天上的还下着雨,拿着新到手的家伙式就寻僻静地方试枪去了,乒乒乓乓打的好不热闹。
都穷怕了!赵诚倒是没笑话他们,每家还额外奉送了几支司登式冲锋枪,数量有限,但多少算是个意思。
推杯换盏之际,几个团总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赵诚却挺为他们的命运担忧,人多了、装备好了,保不齐哪天队伍就改了人家的姓了。
新年过后,家里在湘西那边也成立的三个保安大队。每个大队下设四个中队,加到一起大概一千四百来号人。之所以成立这么个队伍,主要是因为湘西抓丁拉夫的情况也愈发严重了。什么独子不抽、什么三丁抽一,都是扯淡,不少部队苛待新兵,从云贵、四川、康藏接收的壮丁有七八成都得死在路上,为了补上缺口,都是一路死一路抓。给军属们套上一身虎皮,好歹算是个避难消灾的法子。
为避人耳目,都是挂在新24师驻各县兵站名下。二线部队么,装备七九口径的步机枪有些浪费。周易扫了库底子,把兵工厂没来得及改膛的m1936步枪和沙捷里拉轻机枪全都送了过去。重武器也有一些,每个大队两挺哈奇开斯重机枪,都是经过大修的二手货,打起仗来多半会误事,至多撑撑门面、吓唬一下山贼土匪。
法械武器的弹药不好踅摸,按说不会遭人惦记。可是赵诚确实低估了洋货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湘西那边的队伍才把家伙式配齐,上头就派来了点验人马的特使,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想把这千把号人马编入省府保安司令部麾下统一使用。
赵诚那会还在瑞士晃悠,周易只得亲自出面,托人从中周旋。哪知道省保安司令部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铁了心要把几个保安大队给弄走。
事出蹊跷,周易连夜给刘富贵挂了电话,让他在重庆那边设法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刘富贵办事一向麻利,很快就给了回话。闹了半天,是四川那边送往长沙的一批壮丁出了问题。
部队和日本人的大仗小仗就没断过,伤亡会造成减员,疫病和意外事件会造成减员,逃兵更是造成减员的大头。为弥补前线缺额,顺道捞些外快,省保安司令部不少官员都做过壮丁生意。有时买、有时卖,靠着卖人头发家致富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五月初,保安司令部几个处长、科长伙起来接了笔大生意,为某师弄1500名新兵,不在计划内的那种。
据说该师师长戴某人吃空饷吃上了瘾头,仗着自己有个在中央任职的叔叔,将一师七千兵额生生“消灭”了四千多人。军饷自然是进了个人腰包,多拨发的军装、铺盖、军粮唔的也被此人发卖一空,据说连师里“多余的”武器弹药和壮丁也被拖进黑市发卖,生生叫他得了笔横财。
许是捞足了油水,加之又听到要打大仗的风声,戴师座坐不住了,央求自家叔父在军政部谋了个清闲差事,等和新任师长办完交接,立马回重庆吃火锅去。
可惜人算不天算,戴师座在黑市上威名赫赫,在官场名声也不小,他干下的那些个操蛋事,早已经在战区上下传的沸沸扬扬。新任师长不愿意一上任就背黑锅,托人带过话去,说是军饷和物资什么的就不追究了,唯独武器和兵员这一块,必须补齐缺额,否则交接的时候就请战区司令长官亲自到场点验云云。
一个急着走、一个拖着不肯来,场面尴尬之急。戴师座只得请人从中说合,好歹让人家抬抬手。
双方掰扯了好几天,总算是谈妥了条件。戴师座卸任前必须将全师兵员补足在册人数的三分之二,武器装备也是一样,全师的步枪保有量必须达到三千支,剩下的那些,新师长自己想办法。
武器么,只要肯掏钱,兵工厂那边也好、友邻部队也罢,总是能挤出一部分来的。再不行还可以用大后方的铅、铜、锡、锑,甚至磺胺、青霉素这些紧俏货和汪伪部队交换,多了不敢说,二三百条枪的话,至多个把礼拜就能从沦陷区送过来。
兵员补充倒是头疼事,各个部队的兵员都是由后方军、师、团管区司令部送上来的,平时就多有不足,每次每师至多二三百人,多了就得自己想办法。戴师座把心一横,开出了每名壮丁八十块大洋的高价,委托省保安司令部的大爷们在六月前弄齐他需要的人手,为表示诚意,他还提前给了五成的定金。
鼠有鼠路、蛇有蛇道,甭看就是几个处长、科长,凑在一起能耐大的很。从四川买壮丁、从贵州买壮丁,不足之数就在湖南本地想办法。
买壮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