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周夫人一身月白色交领外衫,略显低矮的衣领露出半截葱绿色抹胸,与脖颈之处的那一段白皙细腻形成鲜明的对比;
低矮的葵花发髻上紧贴着几枚精巧的蝴蝶发簪,宛若凌瀑振翅的凤尾蝶;额前的刘海悉数挽在发髻之上,露出精致的美人尖;
白皙红润,俏丽绝伦的脸颊之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配以纤纤素手之上的团绣,掩映在朵朵盛开的秋菊之中,恍惚之间如遇菊花仙子一般。
许无言一路由领路丫鬟带着,走到周夫人的近前,直到身边的丫鬟施了礼退了下去,这才真真切切的将宛若一朵秋菊的周夫人与她周边的菊花区分开来,
“民妇见过许大人!”周夫人对许无言略微颔首作为见礼,
许无言笑笑,“周夫人多礼了!”说罢,径自在周夫人旁边绑有鹅绒软垫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倩影花下,浅绣清菊!周夫人真是好雅兴!”许无言环视着四周开到荼蘼,清香满溢的各色菊花,似是不经意间开口说道,
周夫人嘴角勾笑,手中的绣线并没有为此而缓下来,团绣之上的绿菊还在一针一线的开放着,
“许大人说笑了!民妇不过是一介深院囚徒,何来雅兴之说。”
周夫人说的轻轻浅浅,从那平静如水的脸颊之上丝毫看不出她说这些话的意思,仿佛就如同谈论这满园的菊花究竟美不美一般,
但听在许无言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囚徒?’这话对于周府的女人来说很贴切,周府的礼数恐怕要算是天和皇朝最为刻薄的了,
自从周老太公请愿将府邸建在涵州城之后,周府满府上下都是极为深居简出。周府的女子更是鲜有在人前露面,
子雅期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就算是周府的女主人患了急症,倘若周府请不到大夫到府上诊治,女主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外出求医。
被囚禁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的女人也是值得悲悯的吧!
许无言轻声叹了一口气,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再说什么,扭过头看着周夫人说道:“周夫人,我今日前来是请周夫人还回孩子的!”
周夫人停下了手中的刺绣,那一双清冷如寒潭一般的眼睛看着许无言,
“许大人要我还回孩子也可以。但要应允我一件事!如若不然。想要回孩子堪比登天!”
周夫人的目光犹如滴着寒露的屋檐。将一滴又一滴冰的让人心底发颤的目光凝聚成束泼洒在许无言的身上,
“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许无言几乎能感受到那目光射到自己心里的凉意,轻咬了一下嘴唇。缓缓说道,
“那就请许大人先听个故事吧!”周夫人收回目光,拿起团绣锁定其上还未完成的菊花,一针一线的再次绣了起来,
“洗耳恭听!”许无言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闷压之感,勾了勾唇回答,
周夫人的素手拿着极细的绣花针,一针一针朝团绣上刺下去,发出绣针和丝线碰撞的微弱摩擦声,声音更像是在寒冰洞窟之中冰封了好久一般的冰凉。
“那一年,我也是坐在这样一座菊花园中,面对着一大摞的宣纸,像往日一般一笔一划的练字。那一日,子雅湛就那样翩然、衣袂胜雪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对我温柔浅笑……”
听到子雅湛这三个字之时,许无言的心猛地窒了一下,周夫人好像也在等候着许无言的反应一般,止住了声音,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那一日与子雅湛同来的女子,
注意到周夫人探寻的目光,许无言报之以继续说下去的微笑;没有看到预期的神色,周夫人抿了一下朱唇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就相恋了。无数次,在那座菊园之中,子雅湛为我抚琴,我为他翩翩起舞;他无数次对我说,遇见我让他的生命里充满了阳光,而在我心里,他也是我的真命天子!”
说道这里的时候,周夫人的手指猛地抖动了一下,绣花针带着一缕褐色的丝线刺进那朵已然绣好的绿菊花的正中;
周夫人熟练的拿起身边绣筐之中的金色剪刀,将错绣的丝线剪短,重新穿好,继续绣了下去,声音也在绣线布上正轨之时响起,
“两情相悦,浓情蜜意……无奈却被一纸圣诏活活拆散!而我又是那般的胆小,没有勇气倾尽全家性命与他浪迹天涯,长相厮守!所以就被囚禁到了这间巨大而又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
周夫人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起伏变化,一直都是那般凉意刺骨,但又听不出些许的抱怨与不甘,似乎这段刻骨铭心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你知道子雅湛为何如今怎么都不肯再穿白色衣衫吗?”周夫人放下手中的团绣盯着许无言,没有等许无言开口,便一字一句如钟一般的问道,
“因为你!”许无言浅笑着缓缓说出三个字,
周夫人听罢,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暖的让人心碎的笑意,“是的!他对我说过,此生只为我衣袂胜雪!”轻柔的嘴角挂着让人妒忌的幸福,
是的!在许无言的记忆里,子雅湛一直都是一身黑衣,一脸冷硬的线条,不想却是因为这么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
许无言看着周夫人,有那么一瞬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陪她祭奠那一段被外力掩埋的爱情,
“许大人,……”那双寒潭一般的双眸升起些许暖意,带上丝丝缕缕温度的声音不同先前清冷坚毅无比的响了起来,
两人的身形和声音随着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