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姨娘不是当家主母,因而八娘九娘们究竟是什么光景,自然不关她的事,因而她刚刚才训斥了陈汐,此时在陈澜面前却乐得做个好人。陈澜虽明白她这小小心思,可这时候也懒得理会这么多,指点了八娘和九娘谢过之后,就带着人径直去了那个小跨院。
尽管是差不多的方位,但这儿却比翠柳居那边宽敞许多,她让两个乳母带着丫头们去收拾,自己则是把八娘和九娘叫到了东边耳房中说话。三两句一问,她就发现了两人虽是年纪不小,可说话完全没个条理,问及身边人的时候就全都是一脸惧色。情知这会儿就是现开销了那些欺主的下人也未必有用,而且问过赖妈妈之后,得知这边并没有新添人手,她仔仔细细一思忖,就让随行的沁芳去把两个乳母叫进来。
“两位妈妈都是自八妹九妹小时候就跟着的,其他话我也不多说,你们记着尊卑,她们总不会忘了你们的情分。搬到这边来,地方大了,我打算禀了三婶,六妹和八妹九妹身边各添一个丫头,照料起居更妥当不说,以后发放月钱的时候也便宜。”
陆妈妈原就怕陈澜追究之前她掐人的事,此时听到前头一句不咸不淡的,便知道是警告,一颗心猛地一缩,待听到后头那一句,她更是心里凉了半截,不安地往旁边瞥过去时,正逢那边沈妈妈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全都是垂头应是。
八娘九娘的细软和行李极少,家具也拢共只有几大件,因而不到一个上午,两人就都安置了妥当,而剩下两位姨娘和六娘也都差不多。把这儿的事情安置好了,陈澜也不回蓼香院,径直去了翠柳居,一进正房就看到陈汀拉着乳娘的手从东屋里头出来。她开口叫了一声,陈汀立刻挣脱开乳娘的手一溜烟跑了上来。
“三姐姐,三姐姐”
陈汀虽有些怕生,但小孩子眼睛亮心实,谁对自己好却能看得出来,于是早先就三两下就把陈澜划拉进了好人的行列。此时一下子窜上前来,他就眼巴巴地仰起了头,这下顿时难坏了陈澜。须知她此时此刻过来是有话要说的,哪里能像平时那样捎带什么小玩意,因而想了又想之后仍然是摊了摊手。这下子,陈汀顿时撅起了嘴,直到乳母满脸好笑地上前拉他,他才不情不愿地往外头走,临到门边上还不忘转过头来。
“好了,快去吧,明天让小厨房给你做胡饼”
眼见陈汀神采飞扬地走了,陈澜这才笑着摇了摇头,又随出来迎候的吴妈妈进了东屋。看见一身孝服的徐夫人坐在炕上西头,她忙上前去行礼问好,等到坐下来寒暄了几句之后,她便说起了今天在半道上遇见八娘九娘的情形。果然,听到八娘九娘身上的衣裳行头,还有陆妈妈伸手去掐八娘的举动,徐夫人立时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一旁的吴妈妈见状立刻干咳了一声,随即才赔笑道:“三小姐,有些事情实在是……夫人自从有了六少爷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之前那些年几乎都没怎么管过家里的事,大多数时间都在屋子里。这人手都是二夫人先头调派的,领月钱也都是各领各的,绸缎衣料四季照给,至于其他的,夫人也一直想着分例齐全就完了,没留心这么多……”
“你别说了”徐夫人一下子打断了唠唠叨叨的吴妈妈,这才看着陈澜说,“这样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原可以不对我说,如今既然是亲自跑了一趟,想来你也知道,我不至于有意苛待了她们。你想的不错,可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府里的人事那么复杂,要不是如今老太太点醒了我,我还是什么都不想管,这倦怠的心思更不是一天两天了。”
“三婶的难处我明白。”陈澜知道徐夫人对庶子女虽冷淡,但还不至于克扣分例亦或是指使人苛待庶子女,只她的漠视自然而然就放纵了那些下人。此时听其这么剖心剖腹地说了这些,她便点了点头,最后却郑重其事地说,“这些细枝末节平日兴许只是小事,可若真要做文章,您是三房的主母,苛责起来便是最好的由头。”
担责这两个字让吴妈妈勃然色变,徐夫人脸色则是更苍白了些。而说话的陈澜面上不显,心里却苦笑自己终究是面上能够冷硬,可实质终究是心软的人,既然看到了就没法袖手不理。
而且,罗姨娘那么会做表面功夫的人,本就对徐夫人这个正室心存恶意,如今罗家声势大涨,徐家却已经败落,天知道她会不会借题发挥?徐夫人身体向来
对于阳宁侯府的下人来说,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便仿佛是戏台上唱大戏似的,内内外外已经是连续好几次风云突变。光是府里,就有二老爷失爵,三老爷得爵,老太太病倒,三老爷充副钦差前往宣府,三小姐被宣入宫这好几桩。无论是年岁长的,还是年岁小的,面对这一系列情形都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于是,无论早先往三房走动勤快的,还是打算在老太太这条船上一条道呆到黑的,如今都消消停停,生怕一个站队错误把自个葬送了进去。
而这两天,继三房一家全数从翠柳居搬进了中路庆禧居之后,原本分开在锦绣阁和芳菲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