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摆上矮几,又凑着鼻子闻了一番,“啧,香得连我都想吃了。”

“那你吃,反正我也吃不下。”尹三五淡淡睃了他一眼,那谁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自然不会作出因为被软禁就绝食抵抗的愚蠢行为。

那种抵抗是建立在对方怕你死的前提下,而她根本不知道九堇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饿死了还正中他下怀呢。

只是这些日子吃的太好,又加上她心情确实影响了些许食欲,此刻一点不饿。

“别,我都上万年没吃过饭了,吃了指不准吃坏肚子。”楚辞讪笑几声,再说,他哪敢吃她的饭。

尹三五不禁讶然,瞟他一眼,“你活了一万年了?”

楚辞微微一笑,很得意似的,“是死了一万年了。”

见她怔愣,他冲她勾了勾手指,“你坐过来将饭吃了,我就给你讲我的故事。”

尹三五冷淡斜乜他一眼,满脸都是——没兴趣。

“……”楚辞稍显尴尬,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只纸包拆开,“既然你如此么胃口,那糖冬瓜也不需要了……”

尹三五立马凑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糖冬瓜,余光瞟着他得逞般的谑笑,皱眉,“说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说的是,你将饭吃了,我就讲故事。”楚辞不乐意地瞅她一眼,见她还是没有动箸的意思,不由急了,“哎哟,妹子你多少用一些吧,你不吃,我就惨了。”

尹三五莫名其妙地睃着他,半晌,她执起玉箸来夹了一片鸽子肉到碗里,问的却不是故事,“九堇去哪儿了?”

楚辞神情蓦然凝重起来,又取了一双玉箸为她夹了满满一碗的菜,许久,才问:“你想见他么?”

“想。”尹三五回答的十分果断,她这样待下去找不到出去的办法,见九堇也是个契机。

楚辞抬起眼,深深看她一眼,“那你能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莫表现的太惊讶,莫叫他难受么?”

尹三五有些疑惑,就听他苦笑道:“他被七殿下伤得很重,模样不太好看……”

“现在是他把我软禁了,我为什么要让他心里舒坦?”尹三五觉得有些好笑,她本就没抱着九堇会放她走的期望,只打算去质问一番,至于出逃,恐怕还得靠自己。

楚辞一时语塞,沉默许久,他说:“你若好好陪他到他身子复原,我……会想办法放你去见七殿下。”

“你知道他在哪儿?”尹三五倏然激动。

楚辞横眉竖眼,“谁让你放下箸了么?吃饭!全都吃光了我就带你去见主,记得我说的。”

尹三五赶紧又执起玉箸飞速地扒饭,噎得慌,眼皮底下便是楚辞递来的一碗汤,她忙接来咕嘟喝了大口,缓过气儿来,盯着楚辞那张不能再熟悉的脸,“你为什么对九堇这么好,难道……”

“去你的!”楚辞忍不住飚了句脏话,又赶紧捂住嘴,两眼四处瞄瞄,觉得应该不会被九堇听着才松一口气,“想什么呢,主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楚辞这条命都是他的,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对也好错也好,我都是坚定不移地跟着他!”

“你怕被偷听?”尹三五注意到他左顾右盼的眼神儿。

楚辞闻言色变,这小丫头,生这么聪明做什么,显得他这忠心表的都不够虔诚了!

尹三五以最快的速度用完饭菜,楚辞依在竹楼扶栏前往外望了望,“你没事儿的时候,不如陪陪长恨。”

她全然当做不曾听见,只问:“可以走了么?”

楚辞只得叹了口气,睃一眼无边的夜色,“主一直也在幻境之中,我送你过去省得你在幻境中迷失,但就不陪你进去了,你要记得答应山鸡哥的事儿……”

尹三五几乎还未将他的话听完,蓦然天旋地转,这感受不过眨眼,她就立在了竹楼外。

她皱眉瞧着这幢与扶疏楼一模一样的精美竹楼,腹诽山鸡简直不靠谱,将她从楼内送到楼外算几个意思?

但很快她就察觉虽然这幢楼与她居住的一样,却未点灯,附近亦无那株能发光的娑罗幽蓝,而是一片笼罩在月色下的紫竹林。

月光缱绻,竹影扶疏,微微沙沙作响,美则美矣,又委实阴测测的。

尹三五提一口气,推开了竹楼外的围了一圈的篱笆门,圈起来的院子不大,种了一棵梨树,不知时节的盛放着雪白的梨花。

伸展的树枝上,挂着一串串玉铛,被风一拂便叮铃清脆作响。一树梨花下,放了张竹编的躺椅,铺了雪白的衾被,没人。

尹三五莫名有种熟悉感袭上心头,说不清的微微泛涩,举步走进竹楼,适应太久的黑夜,竹楼里并不算多黑暗,亭榭般构造的四处垂下轻纱幔帐,有月光透进来。

一楼没什么摆设,一眼可望尽,她径直拾级而上,二楼便是寝房的装潢,和扶疏楼别无二致,当初那扶疏楼也是九堇修建并住过三年的地方,大概这幢楼于他来说别有意义。

她向着被垂下的长长纱幔围起来的地塌走去,不留心,砰地一声就撞上一只矮几,脚趾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

照理她弄出这么大动静,九堇若在必然已经发现她了,然而楼内依然静谧到除了她,似再无活人的气息。

难不成他现在不在这里?那她也不能走回去了呀,她恍然发觉,山鸡坑了她!

尹三五索性就着矮几旁的蒲团坐了下来,自然不是礼仪周全的优雅跪坐,而是随意地一屁股坐下,矮几上有套紫砂茶具,还好没被她给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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