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五稍微转醒时,凰七七却又因过分透支而再度沉睡死过去。
雪地中阴冷刺骨,她不由转了个身,背上的凰七七亦随着这动作滚落下来。
小腿上的箭伤已被冻住不再渗血,痛楚也冻得麻木了,以前因为工作需要她知晓不少毒医之理,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学医救人的,不敢贸然将箭头拔出来。
她吃力地爬起来,抖落了一身的雪片后,目光落在断壁之中已快烧成灰烬的一角焦黑牌匾上,大雪天的到处能着火也真是诡异。
四下望去竟是一片密林,她不记得一路跑来有翻过什么城墙,如果这还是在皇宫中那这破败景象未免太奇怪。
难道那冰宫并不是在皇宫之中,但她分明记得山鸡说冰宫中的玉果子是贡品来着。
思及玉果子,她突觉饥肠辘辘,眼下天色黯沉,既冻又饿,自己还受了伤,只得决意暂时在这破房子里休息到天亮再作打算。
一想到一天的人形竟就这么耗去了三分之一,她就心疼不已。
光着一只脚,拖着一只跛腿,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步伐微滞,目光所及处,一派萧条冷清,身旁那环抱粗的石柱上镂刻的纹路,历经万年风化沧桑,轻风一拂,便化为湮飞。
仿佛能看到很多年前,这里是如何的华美堂皇,又想起什么,她转身走回,夜色中居高临下地睨着雪地中躺着的人。
他的黑发一地铺开在积雪之中,渡着月光,似一段墨色的缱绻流水,美的让人抽气。
一张睡颜便囊尽世间美丽,但这样让人无法设防的极致美貌,却据八哥说他最喜将活人皮剥来制成宫灯。
“倒真是第一次见活生生这么好看的。”她想起那些美人画卷,也不及此人分毫,望着他衣襟上的血迹不由皱眉,叹了一声。
想再度将他背起,无奈她此刻也是虚弱至极,思忖片刻,她还是选择拉着他的衣袂直接从雪地里拖走。
残垣断瓦中找了个尚能避风的地儿,她将他靠在一处断壁边,自个儿亦紧靠坐了下来,她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但是眼下她再没有多一分力气去找木头再慢条斯理地钻木取火。
就靠着身边人,饿着肚子昏沉地睡过去,所幸他身上异常的热,冰天雪地里抱着他就如同抱着暖宝宝睡觉一般舒适,不由双手将他抱得更紧。
头顶苍穹之上,方才出现的新月似一场幻像,朔月夜,漆黑得只有无边无际的黑云涌动,凰七七睡梦中几次因被人抱得太紧喘不过气儿来而隐隐皱眉,而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半点也掀不开。
或许因为温暖,尹三五小腿上的箭伤又化开渗血,她既舍不得放开这热源,又不得不因再度的痛楚睁开眼。
正是接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篝火已灭,伸手不见五指,她艰难地侧过身子,欲查探小腿上的伤势,刚挪动几下,便听他轻哼一声,酥得她猛然怔住。
如果此刻有光线,她真想瞧瞧他眼下是怎样一副魅惑世人的表情,她听闻男人在清晨来临时分大都有这样的反应,却是没见过,一时只觉稀奇又有趣,说起来凰七七于她本来的年纪来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何况生的雌雄难辨的美,没想到竟是如此之……生猛!
虽然舍不得他身上的暖和,但这么下去恐怕要出事儿,他倒是昏沉了,她还清醒着呢,她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尤其还要面对这样的盛世美颜,指不定会不会头脑发热,他才十七岁,她不能这样荼毒少年!
可作为一名生长在和谐社会下的大龄高学历未婚精英女青年,她抱着学术的心态,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赤着的足,轻轻踢了那一下,越发觉得有趣得很,又踢一下,越玩越欢乐,突只听他闷闷地哼唧一声,脚下一热。
她竟然一脚给他踩到……。
她将足尖在他衣裳上蹭了蹭干净,刚想爬了起来,察觉他的手竟紧紧攥着她的发,她不得不一根根手指给他掰开,趁着四下黝黑的环境,跛着脚摸着黑就往外走,她自然不可能傻到等他真的醒过来,毕竟美人多蛇蝎,她又那么整过他,待他醒来她不死也掉一层皮。
那些泥俑已经被炸毁,估摸他暂时躲在这儿也没什么大危险。
竟是一场令人脸红的旖旎梦境,那人有细腻如温玉的一双脚,还有一头如水般顺泽的青丝,醒来时,这一切都成空,手心还留着那发丝的触感,却怎也抓不住。
天刚泛起白肚时,凰七七的眼神有一瞬毫无焦距的茫然空洞,在看到自己一身不堪的凌乱时,眼底阵阵波诡云谲。
昨夜,有名少女竟吻过他的唇,抱过睡过甚至……轻薄他至如此地步,却竟敢就此一走了之消失无踪!
但朔月太过虚弱,无论他现下怎么努力回忆,也想不清少女的面容来,脑海中只记得她汗水浸透的一缕鬓发在风中飞扬的情形。
“殿下,卑职救驾来迟。”不远处,传来了容懿的声音。
“不许靠近,转过去!”
闻言,十几人在数米外齐齐转身,并跪地,这种跪姿几乎整个身体匍匐在地,虔诚而卑微。
“殿下容禀,昨夜卑职晕血症犯了,冷月护卫又不知所踪,是以救驾来迟,求殿下宽恕。”容懿脸贴着地面,言辞恳切。
凰七七垂敛下长睫,恶灵冷月不知所踪?
“无妨,下个满月时,本宫会再觅另一名冷月护卫。”他面色还有些虚弱苍白,秀长睫毛一颤,望向自己的右手,这手指尖削长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