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五这才忆起火翎索乃是龙骨制成,既然泷棽未死,这骨鞭也不可能是用了整头龙骨,被生拆了一截骨头,确实值得第一时间报复了。
“傅伯。”凰七七唤了一声。
傅伯便以剑鞘将凰之意缓缓放下来,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火红似焰的衣衫,又取了个羊皮水囊,“已走到这里了,还请小主子将就一下。”
尹三五会意,这个情形下倒也不矫情,拿好水囊及火浣衣,又嘱咐九堇一句,“别乱动,我去擦个身子就回来,知不知道?”
九堇迷茫地看着她,她皱眉,又拉着长恨俯身低声道:“你爹现在醉得厉害,你别给他惹事,有什么等你爹清醒过来再说,明白了?”
长恨冷冷瞥她一眼,“我没那么蠢。”
他爹爹醉了,这个时候去挑衅狐狸精的话,说不定讨不着什么好。
“喂,你这次不能再把我爹爹给气吐血了。”长恨又分外严肃地说道。
尹三五顿时怔愣,吐血可不是被她给气的,随即剐他一眼,“哪能啊?”
梨花林里树影幢幢,不敢妄动的树妖与焦枯的普通树木无异,它们只是低级魔物,思维简单到还不如三岁的小孩儿,尹三五并不介意无视它们,找了几株树后,省着一个水囊的水来简单擦发擦身。
她担心那头突然内斗起来,不敢弄的太久,好在这些黏液并没有恶臭的味道,不多时便拾缀好自己。
此刻已近晌午,尹三五走出去的时候,就见几人已围坐在篝火前,凰之意与红莲夜在一旁躺着。
傅伯架着几只馍馍在火上翻烤,明火很快就将馍馍熏黑了,他细心地撕下那层焦黑的外皮,将雪白热络的馍馍递给凰七七。
凰七七摇了摇头,傅伯又将馍馍递给长恨,“小殿下饿不饿?”
长恨一直呈护在九堇身前的警惕姿态,见着冒热气的馍馍难免咽了咽口水,烤鱼固然还行,但软刺太多他也没吃多少。
他对傅伯的印象还不错,可这个馍馍是凰七七不要的,他想了想,亦摇头,“不饿,我吃过爹爹抓的鱼了。”
尹三五及时走过去接过傅伯手中的馍馍,掰了一半给长恨,“吃了。”
长恨纠结了一阵,终是没忍住接了下来。
傅伯笑了笑,又再拿出几个馍馍热起来,尹三五一面啃着手里的半个馍馍,一面观察着凰七七的表情。
方才她发声了,凰七七必然知道她回来了,却是一句话没说,她目光一斜,又见九堇一动不动盘坐着,似一樽漂亮的人偶。
“九堇?”尹三五觉得不对劲,不由开口唤了一声。
九堇目不斜视,“能动?”
“……能。”尹三五哭笑不得,倏然又补充道:“还是先别动。”
她找傅伯再要了一壶水,省着打湿了一方丝帕,再帮他擦拭眉眼。
九堇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安静地坐着任她擦拭。
尹三五隔着浸透的丝帕,都觉得指尖有点儿痒,垂下眼帘道:“傅伯,能否请你帮忙给那边那个醉酒的也擦一下?”
凰七七眼下不能擅动灵力,红莲夜的存在也算是一分助力,何况他醉了恐怕没人愿意一路抱着他走。
傅伯看她给九堇净面的举止,不由偷瞅了一眼凰七七,白绫覆在他眼上,他看不见,但微垂的唇角依然泄露着他的情绪。
“是。”傅伯暗叹了口气,将撕好的馍馍放好,找了帕子浸了些水便走向红莲夜的方向。
尹三五为九堇以冷水擦过一遍脸之后,便有意跟凰七七说几句话,只是她稍微挪动一下,九堇那双红眸便幽幽地跟着她的方向流光微动,简直令人不敢妄动。
她只好又拿起馍馍,低垂着脑袋啃起来,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一次午饭了。
率先醒来的不是被傅伯擦过脸的红莲夜,而是凰之意,他睁开眼之后,便试着坐起来。
尹三五这个节骨眼上,只要能转移这种窘况的一切她都上心,“噫,你这么快醒了啊?”
凰之意见到她时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又扫过其他人,在九堇身上略顿了顿,嗓音沙哑得像是流沙滑过砂纸,“嗯……”
傅伯忙递了水囊给他,他颔首谢过之后便喝了一大口。
他原先明艳恣意的模样再不复,只有憔悴与苍白,唇淡如水,干得有些涸起皮。
闻声,凰七七侧过脸,似乎想听他会说什么。
尹三五自然不会错过这种逃离窘境的机会,几下就凑到凰之意面前,“你怎么会在地龙身体里?凰雪微跟你是怎么过来的?雀清和张氏的死你知道内情么?”
一连几问,凰之意微微有些愣,此刻苍白的他垂眸的时候倒真有几分仙气了,雪绒绒的睫轻掠过凝白细腻的眼睑时,都有种让人快要融化了般的温柔脆弱。
“……我不清楚。”半晌他才应声,陷入回忆中,“在客栈那天夜里,我睡着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似想到什么,又问:“你们是不是要找一名双腿残疾的青衣男子?”
尹三五微怔,记忆中泷棽确实常穿青衣,但是双腿残疾?
“你见过?他在哪里?”尹三五追问时,便见凰之意的目光并未看她,而是落在九堇身上。
他勉力勾起一抹浅笑,“大人,我一直想听你亲口说一句,我还能活多久?”
九堇依然目不斜视,恍若未闻。
尹三五叹了口气,想必他已发现这仙宫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仙草了,“他醉了,不一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