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尹三五睡梦中就下意识地翻身去抱,却扑了个空,再努力伸手倒是终于摸到了点水滑的衣料,这么好的料子,她睡梦中都晓得是他,顺着衣料就将手搁了上去。
只是那触感慢慢开始硬得有点硌手,她才倏然醒转,一掀开眼就看见一身红衣的凰七七坐在床头,双手优雅地捧着一只描金骨瓷盏。
那盏中还冒着热白烟,熏得他精致妙目微润如靡丽的露水桃花,他微侧过脸睨着她,声线都透着些许莫名喑哑潮润,“别闹。”
尹三五这才惊觉她的手正好就搁在了他腿间,指尖稍微动了两下,那个触感该不会是……
“说了别闹。”他本清冷的嗓音愈发的低哑,被她勾得浑身气血乱涌,一双冰肌玉骨的长手死死攥着描金骨瓷盏,颤得洒了少许药汁出来,在袖袂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咳。”傅伯忍不得清了清嗓子。
尹三五心中咯噔一下,再一抬眼才察觉屋子里杵着傅伯和容懿,一个个垂着脑袋极其恭谨地守在床榻两米开外。
她赶紧就欲抽回手,却被他空出一只手来压住,怎也收不回来。
他另一手依旧执着那描金骨瓷盏放到唇边,微垂下华丽睫羽,矜骄极了地浅啜很小的一口,另一只手却按着她的小巧的手背轻轻地一下下摁弄着。
——不要脸!
掌心被欺负得微微发热,尹三五霎时脸都红透了!
他薄美双唇紧紧抿着杯口,渐浓的呼吸合着热气烟雾,将那对长长微翘起的睫毛熏得愈发濡湿,衣襟口的喉结微微吞咽的滚动,从前不识情滋味,一旦情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食髓知味,天天都好想与她这么样子。
他鲜衣绝艳,每一颗蟠花玉扣却将衣衫束得密不透风,一直系到领襟处的最后一颗,若隐若现着皙白的颈根。
他不知他这幅交织了妖娆与淡凉禁欲的模样是何等的不可方物。
总觉得那抿着杯口的殷红水润唇畔,正无声地溢出惑人的沙哑低吟,撩断了人心那一根名为理智的细弦。
蓦地又是一条白绫覆上尹三五的双眼,她怔愣片刻,忆起上次他遮住她眼睛时说的话,恍悟他已察觉自己在臆想他,脸上就愈发烫了——
每天早晨都要被老公帅得流鼻血怎么办!会不会折寿早夭?
亦是同时,雪色的轻纱床幔诡谲地自动放了下来,他微哑着出声,“你们先退下。”
“不用退!”尹三五还未扯开眼上的白绫,就忙道:“今儿是我入火器门第一天,不能迟到!”
“不许去。”
尹三五愣了一下,另一手拨弄开眼睛上的白绫,“为什么不许!”
他微润的琉璃妙目睨了她半晌,“你不负责?”
撩他如此,还想说停就停?
“咳咳——”尹三五尴尬地直咳嗽,她眼下哪还有心思去书院,可好歹今儿是第一天,以后还想要拿到火器门的硝石,又怎能不去?
“咳,我今天早点回来?”她想想,哪怕是跟孙振说一声有事早回,也比早上不声不响的迟了好些。
“你回来时,我都睡过去了,会睡上两日。”他有点烦闷。
尹三五愣住,片刻才问:“因为朔月?”
“嗯。”他沉吟片刻,复又开口,反而似在宽慰自己,“也不是很久。”
他也不想睡这两日,听傅伯说起过,琰险些掐死尹三五,那么还是慎重些好。
“所以,你想不想……”他幽眸流转,极致蛊惑,指尖漫不经心地松了松领襟口,“碰我?”
尹三五忍不住偷偷去瞅他领口露出的一片皙白颈脖,隐约都能瞧见锁骨的优美线条。
不得了,真的好想咬死他!
她双手紧着,还有一个半时辰上课,如果她快一点儿……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倏然凑上去吮住他的喉结。
他手中杯盏蓦地滑落,啪地一声碎了一地瓷花,惊得床幔外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这药……”容懿心急如燎,殿下体质异样,昏睡药要对他起效极慢,误了时辰也不知能不能在天黑前睡着!
凰七七压着她的手倏然改为带着她握住,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发丝,隐忍地低喘,“无妨,再熬一碗药来便是。”
容懿这便退了出去,留着傅伯一人也不知如何自处,退出去罢,似乎又没听到吩咐。
……
“凰七七——!”砰地一声门被撞开,竟是凰亦濛气鼓鼓地拎着雪白幼虎冲了进来。
“小殿下!”傅伯慌忙出声欲阻止他再靠近。
凰亦濛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瞥着傅伯复杂的神色,“干嘛?这只猫儿竟然将我的木偶娃娃咬成这样,你看!”
他拿出自己的木偶娃娃,果然好几处都啃出了深深浅浅的齿痕。
“嗷……”幼虎满眼湿润无辜,被人拎着后颈肉,两只前爪也只能蔫蔫地垂着。
“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凰亦濛听了更生气,眼泪花儿瞬时就委屈地直涌出眼眶,“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果然是凰七七养的猫儿,要是咬坏我的……我的那个,我就剥了你的皮做顶帽子!”
“嗷呜呜——”
“这……”傅伯一时语塞,那木偶不过就像是一间容着凰亦濛的房子,哪有那么严重的。
“左右你也用不上那个。”雪纱床幔中传来一声冷嗤,听来就是真不高兴了。
“!”凰亦濛瞪大了水汪汪的眼,这话似一把利刃直插胸口,狠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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