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败兵绝望,甚至有点惊恐的惨叫声令他们兴奋,如豺狼的笑声四面回荡。而他们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每一刀、每一枪都要收割一条性命。
人如虎,马长嘶,虎狼之师,或许应是如此。若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子孙在王朝末年沦落成只会玩鸟唱戏的废物,不知会如何作想。
但什么都是相互的,对敌残忍,所换来的是敌人同等的报复。
清军恣意厮杀,根本没注意到前方的道路越变越窄。当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两侧的林间先是突然射来一阵密密扎扎的利箭,接着万余士卒手持长枪的猛冲了过来。他们没有丝毫防备,顿时被刺的人仰马翻。
在狭窄的道路上,骑兵难以腾挪,被步卒手中的长枪完全压制。后阵的尚可扭转马头,迅速与前队脱开距离。而前队的只能弃了马,团聚在一起,持刀持枪站在原地与敌人厮杀。
但他们人数太少,每一个都被两倍,甚至是三倍之敌四面围攻。再勇猛的老虎也抵不住群狼的围攻,清军士卒一个接着一个被杀死,逐渐败下阵来。最后他们丢下近千具死尸,向后而逃,在远离树林的开阔地重新集结。
闯军士卒则上前割下每一个留下的清军头颅,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将这些人头全部堆在路口,高声喊着向远处的清军挑衅。
清将怒发冲冠,忍耐不住,下令攻击。但试探了几次,每次都被乱箭射回。前方情势不明,他们只能暂停,并将这边的情况向后方禀告。
不多时,清军大军杀到,有几队清骑甚至从其他道路杀到镇朔卫周边。
看到这里已不安全,闯军点燃林间落叶,引起大火,阻挡清军追击。枪兵殿后,所有人逐步撤回了镇朔卫。
星光闪烁,黑夜笼罩大地。
镇朔卫墙头插满火把,墙下满是火堆,一片区域被照的明亮如昼。
近八万士卒围在镇朔卫周边,手持武器,彼此紧靠着。寒风呼啸,入夜之后更觉寒冷。火堆上方支着铁锅,里面煮着热粥。
空气中还飘荡着烤肉的清香,那是今日取胜,清军败退之后所遗留下的坐骑中的一些。完好的和受轻伤的被拉走,重伤的以及死亡的被分离后交给将士们食用。
但此刻,似乎大部分人都没有太好的食欲。寒冷,疲惫,甚至绝望的情绪就像瘟疫一样,四处蔓延。
不远处是清军的列阵,他们不像闯军那样聚在一起,分布较为分散。只是占据周边的高地和平原区域,时刻保持自己骑兵的优势。
不时有清军骑卒上前,发射一阵箭雨后迅速后撤。周围有安放的鹿角、深挖的壕沟,他们不能太过靠前,发射的羽箭也多数无效。
但每一次都能引发一阵骚乱,让闯军不得好好休息才是他们的目标。
远处不时传来厮杀之声,方向是西边。闯军依旧掌控着向西撤的道路,那边的士卒不时与想要向西追击的清军爆发战事。规模都不大,急促而猛烈。
黑夜里,双方都在彼此试探。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天亮,就是新一轮的大战。
后半夜,星光逐渐隐去,天空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早晨之时,雾气加重,百步内的影像都变的模糊起来。
一阵紧急的锣鼓声突然响起,清军趁着雾气发起了进攻。
只不过这次,首先发起进攻的是步卒。他们搬开鹿角,填平壕沟,为后续骑兵开辟道路。蹄声如雷,就像旷野里的一阵暴雨,很快击溃了最前方的闯军。
但很快,闯军发起了反击。火炮、弓弩齐射,犹如疾风骤雨,向着浓雾深处射击。长枪猛刺,重刀高举,上刺骏马,下砍马腿,清军死伤一片,哀嚎不止。
李岩选定了这里作为决战地,自然是做了一切的准备。他令人挖了无数的陷坑,临时垒砌了很多矮墙,清骑每冲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停下。
这里虽是平原,但清军骑兵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而每当他们速度放慢之时,闯军就从四面围杀过来。
甚至到最后,很多清军主动放弃坐骑,作为步卒进攻。
多尔衮想要通过这一战击溃闯军主力,入主中原。而闯军士卒清军多为骑兵,一旦战败,以满虏的凶残,恐怕所有人都要被杀。
鼓号齐鸣,混杂着喊杀声,马嘶声和其他的各种声音。双方在战场上不断拉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消失。
从早晨到正午,厮杀不止。雾气早已散开,可以看到遍地的死尸。
洪承畴上前道:“摄政王,再这样攻下去,即使大清能够取胜,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多尔衮皱着眉头,他也没想到闯军的抵抗会如此的激烈。厮杀到现在,竟然死伤了近万人。“你说吧!我们现在怎么办?”
洪承畴道:“若是闯贼真要后撤,他们在这里肯定不会久待。我们攻的越急,他们越因为恐惧而团结一致。但若是我们暂缓进攻,就守住要害之地。时间一久,他们军心必乱。等到他们撤离之时我军再行追击,到时候必可大破敌军。”
多尔衮想了想道:“李自成已经逃回了京城,若是在这里耽搁时间,就追不上他了。一旦让他逃脱,恐怕今后将陷入和闯贼的持久战事。况且,全军只携带了十五天的粮草,拖下去恐怕会另生事端。”
洪承畴道:“摄政王,现在只能如此。我军之前与闯贼连番苦战,损失颇大,士卒疲惫,已差不多是强弩之末。此刻唯有希望豫亲王尽早攻破固关,威胁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