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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可泽顺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上,两侧高山耸立,荒草遍地。除了偶尔的鸟叫声,再无其他的动静。
温开下山迎他,双手抱拳道:“丁游击,一路辛苦了。”
丁可泽摆手笑道:“以前和谢老大在青州的时候,天天都在这样的山沟沟里钻来钻去,说不上辛苦。张参将呢!”
温开道:“在山上,他身体稍微有点不适。医官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好了。”
丁可泽眉头微蹙,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又涌了出来。他不明白周显为什么让张家玉来河北主持局面。这里是清军腹地,既危险又辛苦。一个文弱的秀才,怎么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v更新最快m/
两人叙着闲话,直到山脉深处,一座防御性质的大营耸立在眼前。
两座箭楼高耸,上有士卒,可以遥望远方,随时示警。营房正门外放置着鹿角,四周有近两尺深的壕沟环卫,只有一座大门可以进出。
下有持枪守卫严查,上有弓箭手来回巡防。在大门后方,有个拐子型的通道,类似于城池的瓮城。既可以掩蔽营内的情况,又可以阻碍敌人进攻。即使有敌偷袭,也不可能直接冲入大营。
如此防守严密,除非数倍大军杀到,否则绝难攻破。
看丁可泽面露吃惊,温开淡淡笑道:“这里是我军的主营,有三个千人队,一个四百人的马队。还有上百个当地百姓,专门负责将士们的衣食起居,他们一般都待在后营。山后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可以随时撤离。张参将说,我们不是用来和敌人死拼的,什么时候都要留有后路。这个地方是我们找了好久才选定的地方,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丁游击这次来应该不着急走吧!等空闲了可以四处转转,现在我们还是先去见张参将吧!”
丁可泽有点疑惑的问道:“主营?难道还有其他营?”
温开点了点头,“还有其他六营,只不过不在这里。”温开边走边和丁可泽解释,等到门口时,丁可泽基本上了解了事情的详情。
张家玉来这里之后,一直没有打出周显军的旗号,而是以寇匪的身份行事。他攻下了几处小土匪的山寨,以此立威,然后通过合纵连横不断收编、联合其他土匪。
这六营,其中有两营是被他打败而收编的山寨土匪。当家的是张家玉从土匪头头里挑选的,听其命令行事,但却不知道张家玉的周显军身份,也不知道这个主营的位置,人数都在三千左右。
其他四营是周边的四个巨匪,兵力众多。势力大的有近万人,小的也有五六千人。张家玉吃不下他们,便和他们合作,定下了互不相攻的约定。
六营分布在方圆数百里之内,平时各行其是,守着自己的山头互不干扰。
受张家玉指挥的那两营,每隔一段时间会收到张家玉为他们提供的粮草和财物,同时也会接受到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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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四营,就是土匪无疑,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买卖。富户、商人、平民,只要有钱有东西,他们都抢,当然有时候也招惹地方官府和清军。
特别是张家玉来到之后,他有准确的情报。这些土匪每次和他合作都能收获颇丰,因而也乐意听其指挥。
就这样,他们声势越来越大,甚至清军还派人来招抚他们。
丁可泽暗自心惊,他最初以为河北闹出那么大动静是当地百姓对清军的敌视,却没想到这里面是张家玉在运作。
张家玉裹着一条棉被,额头上满是汗水。看到丁可泽进来,他轻轻的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丁游击,坐吧!”
温开道:“我去弄点吃的。”说着,他走出了屋内。
等他再回来,却突然发现屋内气氛有点不对。张家玉坐在那里,眉头紧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扬起一张纸,问道:“这是督帅的命令?”
丁可泽摇了摇头,“现在督帅已经前往辽东了,在山东主事的是李岩李公子,但这封信是万巡抚写给你的。鞑子分三路进攻我军,陈知府被围在安阳,形势危急。若是能在山西和河北闹出点动静,以牵制清军,将会十分有助于豫北的战局。”
张家玉想了想,把那张纸递给丁可泽,“恕难从命。”
看丁可泽面露难色,张家玉道:“前段时间动静闹的太大,已经引起了清军了注意,现在招抚的清军已经和那几个当家的联系了。要不是他们开出的价码太低,恐怕那些人早就转投清军了。目前我所能真正掌控的就眼前的这三千多人,你说我此时出袭清军,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此刻好不容易立下一点根基,我正准备进一步扩充兵力,此刻不宜轻动。”
张家玉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兵卒不足,立足未稳,不宜动兵。丁可泽沉默了片刻,语气十分柔软,“能不能利用那六营?”
张家玉抬头看了温开一眼,淡淡笑道:“这事既然温开给你说了,就应该知道他们只是一些匪寇,而并非军队。当日王俊在山东声势搞的那么大,最后还是被督帅近万之众击破。他们实力还不如王俊,而且又非一系。让他们守着自己的山头,打家劫舍,给清军造成一些麻烦还能存活的久一点。若是与清军直面为敌,在这满清腹地,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多久?最主要的是,此刻不是好的时机。”
丁可泽想了想,也不再勉强,“那我知道了。请张参将写一封信详细解释您这边的情况,我也会向他言明您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