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牢里待了一个月多,外面的阳光让他感觉有点刺眼。他微闭双眼,长吸了一口气,秋日的空气很是清新。
不远处传出一阵糟杂的声音,周显引目望去,是章怀。他大概是想要上前,但被旁边的士卒所阻拦。周显扭头看着王承恩道:“王公,那个是我的亲兵统领,能否……”
王承恩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片刻之后便挥了挥手,让士卒让到两旁。“周宣武,皇爷这次召见,必定会尽恕汝罪。有什么事,大可以之后再交待。所以,不要让咱家为难,请务必快一点。”
章怀上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道:“军门。”在周显下令孟越返回登莱之后,只有孟越和几个亲兵留在了京师。负责上下打点,传递消息。他不是这方面的能手,但有与周显关系甚好的方以智和侯方域等人的帮助,一切还算顺利。
周显扶起他道:“这段时间辛苦了,家那边情况如何?”
章怀看看押士卒都已远离,这才悄悄说道:“一切都好。万先生让我告诉军门,刘泽清背叛朝廷,圣上命五德营出兵征伐,不得已下派出士卒。虽然在青州看似小败了一场,但实力未损丝毫。军中呼唤军门返回的声音越来越响,包括曾巡抚、黄总兵在内的登莱文武已经上书向圣上表明心意。”
周显知道万元吉如此做是为了向朝廷方面施压,以突出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和作用。这件事看似简单,但操作的过程却要极其圆滑。太轻了,不会对朝廷方面造成丝毫压力。而操作太过了,则容易引起崇祯帝的忌惮。而从崇祯帝将自己放出监牢的结果看,万元吉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听到这里,周显点了点头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章怀回道:“万先生最新来信说。刘泽清占据济南,收降了山东巨贼王俊,此时已经掌控了山东的大部州县。如若军门再不返回登莱,他为了大局,只能率部出攻青州。如此,也是为了军门考虑,还望您谅解。”
周显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看到王承恩在向这边张望,他说道:“章怀,你先回家准备一下行礼,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返回登莱。”
王承恩坐在周显对面,说道:“咱家在宫中之时,便听闻自从周宣武进入监牢之后,您的亲卫便一直守在御史台大门之外,以防有人对您不测。看来,领头的便是这位名叫章怀的亲兵统领吧!”
周显笑道:“真有人要害我,他们几个人又能做什么?守在外面,无非是负责内外传递一下消息,让我不至于耳目失聪。就在刚才,他告诉我,刘泽清已经夺取了山东的大部州县,不知道此事是否为真?”
王承恩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咱家看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谈话吧!这样在陛下询问之时,周宣武也好提前有些准备。”
周显点了点头,示意王承恩继续说。
闯军顺长江东下,左良玉率部西归武昌。而奇怪的是,在左良玉刚刚到达武昌之后,闯军便撤回了荆州。两军并未交战,但已经得闻闯军逼近武昌消息的崇祯帝则惊恐万分,担心闯军攻下武昌后会继续东下。他下诏令黄得功进驻江西,而同时令刘良佐、朱大典等将率部西上,以卫护南京。
周显苦笑了一下道:“陛下这是在防备左良玉吧!”
王承恩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左良玉坑害同泽,而其率部归还武昌后,闯贼便立即撤离,谁又能确保他与闯贼之间没有达成什么协议?武昌为战略要地,而左良玉又坐拥数万之兵。如若他率部顺江东下,直攻南京,谁又能挡的住他?皇爷本就愤怒左良玉擅自率部西撤,导致江淮局势崩坏。虽然此时不能贸然处置他,但也不可能再信任他。令黄得功等人西上,也不过提前做一些应对之策。”
周显叹了一口气道:“这样防备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做的有点太明显了。况且说实话,我并不觉得左昆山与闯贼会达成了什么协议。毕竟谁都知道兵贵神速,如若他真的有别的想法,大可以在从江淮撤兵之时,直接兵临南京,那时候才真的没人能抵挡的他。左良玉虽然飞扬跋扈,但他毕竟是大明之将,有私心,但还不至于直接投降闯贼。还有就是目前孙可望数万之兵掠取江淮,将所有兵卒撤去卫护南京,又有谁来抵挡他?”
王承恩道:“这些咱家不懂,但周宣武你所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因为孙可望确实又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只不过这一切都要从刘泽清说起。他那边的情况,周宣武应该在那位亲兵统领那里听过一些吧!”
周显点头道:“听过一些,但不甚详尽。”
王承恩点头道:“大约一个月前,右都督上书说参将刘孔和暗自投靠李自成,引闯贼攻陷济宁。济宁为兖州重镇,且位于运河之上。一旦失陷,南北水运将完全被阻断。自大明立国以来,北方就一直仰仗南方供应粮食,特别在此刻北方大部陷入饥荒之时。南方的粮食已经征收完毕,但此刻却运不到北方来。周宣武,你看那边,那条长长的队伍都是出来买粮的。在不到一月的时间内,粮价已经涨了整整四倍,而且还会继续上涨,而这还是最小的问题。如若缺粮持续下去,九边将士亦会陷入缺粮的境地,到时候就不会如此平和了。所以皇爷听闻闯贼攻下济宁之后,便立即下了严令,要刘泽清率部尽快夺回济宁。”
周显看了一眼外面,那队列大约有二百步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