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程普四人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孙策当即说道:“傍晚探营时,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
东垣城守军与我们之前遇到的守军完全不同,他们个个都是身着甲胄,手持锋利长枪,笔挺而立,目不斜视,防御森严。这才是真正的西凉军,与之前和我们对战的郡兵差距悬殊,近乎天壤之别。
此番会盟出征,我费尽心思夺得先锋大将之职,继而带领六万昼夜行军,一路攻城拔寨;除了扬名立万,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与西凉军一较高下。我想见识一下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西凉军究竟战力如何,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强大不可战胜!”
“这、、、少主啊,恕末将斗胆直言,现在可不是争强斗狠的时候。”程普神色迟疑地劝谏一声,既而语重心长说道:“不管西凉军强大与否,眼下都不是我等所能匹敌的。少主想借盟军之力扬名天下,末将等自当鼎力支持,誓死追随。如今少主率军十日内连下十座城寨,如此显赫的战绩,足可让少主威震天下,就连温侯吕布都在众诸侯面前夸赞少主颇有楚霸王之姿,堪为当世‘小霸王’。
有此霸王之威名,少主扬名立万的初衷已经实现,何必执意招惹西凉军呢?”
“是啊少主。”黄盖接声说道:“现在正是我等筹谋根基之地的关键时刻,不能出现任何闪失,更不能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黄盖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寡言的韩接声附和道:“公覆将军所言极是。我等现在只有两万兵马,之前战斗中又折损三千余众,如今只剩下一万六千人马。这可是我们全部兵马,凭借这些兵马。在扬州地界上或可攻陷一郡之地暂时栖身立足,但在中原诸侯尤其是西凉李利眼里,我们这点人马根本不算什么,弹指可灭。
此外,少主眼下虽说是盟军先锋大将,掌管本部两万兵马和四万白波贼。但实际上韩暹、杨奉等人也有自己的盘算,难免阳奉阴违,不听招呼。何况之前战斗中少主命他们率部攻城拔寨,致使他们折损近万人马,眼下他们已经对少主颇有微词,心怀怨恨。若是明日攻城之战,少主再命他们率部强攻东垣城,只怕他们未必会听从调遣,即使依令而行,恐怕也是出工不出力。偷奸耍滑。当真如此的话,难道要我军本部人马前去攻城吗?”
程普插话道:“是啊少主,韩当所言句句在理。据细作探报,五日前安邑大营主将滕霄就已率部进驻东垣城,随行兵马至少不下两万,再加上东垣城原有五千守军。加在一起将近三万兵马。还有,东垣城是一座高约三丈、厚两丈的坚城,后面又有安邑大军随时支援,如此易守难攻的一座坚城,仅凭我们手中不到五万人马恐怕很难一举攻陷。
退一步说,即使白波贼与我军同心协力攻破此城,自身兵马伤亡一定十分巨大。这可是我等仅有的一点兵马,一旦伤亡过大,就等于葬送了少主的诸侯霸业,实在是得不偿失!末将恳请少主三思。切莫意气用事!”
眼见四员老将异口同声地恳切劝阻,孙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但神情依然坚决,毫无妥协之意。
稍稍平复心神后,孙策颇为感激地说道:“诸位所说的这些都是肺腑忠言。一切都是为我孙策着想,令我甚为感动。一直以来,我年轻气盛、脾气粗暴,为此屡屡受挫,非但没能守住江东故土,反而四处奔波,寄人篱下。然而正是有四位叔伯不离不弃的鼎力支持,我孙策才能走到今天,才能坚持到现在,即便寄人篱下却不坠青云之志。”
语气稍顿后,孙策话锋陡转,沉声道:“还是那句话,我孙策此次前来会盟不是为了看热闹,也不单单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是为了让各路诸侯都知道我孙策的厉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孙策的赫赫威名。十日内连克十座城寨,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足可扬名天下,然而我所要的不是虚名,而是足以令人信服的威名。十座城寨的真实情况如何,根本瞒不过盟军诸侯的细作耳目,只怕我们每攻下一座城池和营寨,两个时辰之内后方诸侯就会知晓战况实情。如此一来,我们所谓的战绩在他们根本不值一提,所谓扬名立万也不过是我们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罢了。因此,只有攻克东垣城,兵锋直指安邑大营,才算是真正的一战成名,事实俱在,不惧人言。
此外,难道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危险吗?前方三十里就是东垣城,后面五十里内的一个镇甸和一座临时营寨更是不堪一击,而我们此刻所在的营寨也是草草搭建的临时大营,防御十分脆弱。倘若我们驻足不前,一旦西凉军出城袭营,就凭我们这座临时营寨根本挡不住西凉铁骑的冲杀践踏,半个时辰内必被攻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以攻代守,将西凉军困在城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自保无虞,即使攻不下东垣城,也不必担心会被西凉军偷袭营寨。所以,明日我军继续攻城,仍然是白波贼担任攻城主力,不管他们阳奉阴违也好还是偷奸耍滑也罢,至少他们不敢违抗我的军令,即使做做样子也要给我攻城。而我军本部人马则是伺机而动,寻找有利战机,一旦守军出现破绽或漏洞,我军即时出击,一举拿下东垣城!”
孙策这番话听在程普四人耳朵里,不亚于晴空霹雳,振聋发聩,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因为他们考虑战局始终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西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