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煎好时,华嫣然已经再度晕了过去。
一碗药灌下,她便开始发起热来。
谢鸾因根本不敢合眼,就坐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看着。
叶景轩和晴川、颖川几个也不敢走开,几个人便一起守在华嫣然床前,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可是,除了谢鸾因有时交代一两句之外,其余时候,都是寂静无声。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华嫣然的烧才退了,可人,却还未清醒。
即便如此,谢鸾因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总之,烧退了,就是好事。
昨日,谢鸾因半点儿胃口也没有,今日心放了大半,就觉得饿了,毫不含糊地将一大碗面吃了个底朝天。
等到下晌时,华嫣然终于醒了过来,谢鸾因另外一半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不过,她暂且却也不敢离开,索性便在华园住了下来,等到华嫣然的情况彻底稳定了再说。
到了客房,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晨。
美美的一觉之后,顿觉神清气爽。
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缓步往正院的方向而去。
清晨的空气略有些冷冽,不过,深深吸了一口,倒也让脑子格外的清醒。
谢鸾因笨就耳聪目明着,清晨时,这园子里又是格外的安静,因而,在那串哭音传进耳里时,她有些不堪其扰地皱了皱眉,本想当作没有听见,绕道走的。
可是,前方,才到岔路口,要过去,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
谢鸾因正在苦恼时,抬头便瞧见了一道人影,得!现下想假装没有听到,悄悄溜走都不行了。
谢鸾因冲着显见是在望风的松泉有些干巴的一笑,罢了,走是走不成了,不过,她不过去总行吧?
可是,即便没有过去,但那声音却还是再清晰不过地尽收耳中。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马车,你现在就走。”叶景轩的声音极冷。
“我知道,姐夫你是怪我,怪我将阿姐气成那样。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那是我阿姐啊,看她那样,我能好受吗?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想好好照顾阿姐,请求她的原谅也不行吗?姐夫,你别赶我走,最多最多我不轻易出现在阿姐面前,你怎么也要让我亲眼看到阿姐好起来才是。”
那可怜兮兮哀求着,满是哭腔的,自然是华陶然。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居然也是一身好演技,或者,有些事情,真是与生俱来的天分吧!谢鸾因从前从未在意过这些,因为她觉得,与她无关。想起那日华嫣然那句带着悲凉的自嘲,华家的人,哪里有简单的,甜美可人,不过是面具罢了。如今看来,还真是她看走了眼,真正心明眼亮的,是华嫣然才对。
“你不用再说了,华园不会留你。你若是觉得我安排的马车不合意,你便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今日午时之后,我希望不会再在华园看见你。”
华陶然哭得卖力,不用看,也能猜到,想必此时那张甜美可人的小脸,这会儿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吧?而且,还满怀情意地望着心上人。
奈何,她那个心上人,叶大公子完全不为所动啊,而且冷酷得谢鸾因都替华陶然感到难过了。
不过,站在华嫣然的角度来看,叶景轩这个男人,还真不赖。
谢鸾因听着听着,不由想偏了边儿,勾唇笑了,谁知,一抬眼,便撞见了叶景轩那一双幽深黑沉的眸子。
她一愕,有些心虚,片刻后,又觉得坦然了,自己干嘛心虚,她又不是故意偷听的,好吧?
好在,叶景轩也没有深究她的意思,不过是盯了她一眼后,蹙了蹙眉心,便是转身走了。松泉就是叶大公子的小尾巴,自然也是跟着走了。
谢鸾因也想走,一抬眼,却对上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不说,还被怨毒地狠狠剜了一眼。
直到华陶然一副被谁欺负了,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哭天抹泪地跑走之后,谢鸾因才后知后觉地想道,敢情这位姑娘是将她此时的处境都尽数怪到她的头上来了?
也不想想,这目前的状况,都是谁作出来的。
谢鸾因摇了摇头,真是白瞎了华陶然那一双,与华嫣然长得极像的丹凤眼了。
谢鸾因在华园待了好些天,直到确定华嫣然这回又逃过了一劫,才告辞回了云生结海楼。
等到躺在云生结海楼后院,独属于她的那间屋子的,那个临窗的炕头,仰头望着屋顶时,她荒谬地生出两分恍若隔世的陌生感来。
“姑娘,你还好吧?”流萤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轻声问道。
谢鸾因点了点头,还好啊!她赌赢了,将华嫣然的命从阎罗王那里抢了回来,虽然只有短短的时日,再下一回,便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不过,心里有了准备,自然还好,可是,点着头的同时,谢鸾因的心里,却觉得空空的,疲惫漫上眉眼,她轻轻合上了双眼。
“好流萤,我好困,让我睡一会儿。”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谢鸾因就那么歪在炕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好似就睡着了一般。
流萤看着她片刻,轻轻叹息了一声,去寻了一床被褥来,轻手轻脚地为谢鸾因盖上,然后才悄悄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房门轻轻合上时,谢鸾因却是在骤然暗下的光线中,悄然睁开眼来。
她知道,流萤问的,不是华嫣然的事,而是另有其他。
就在她在华园的这几日,西安城中的流言,已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