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具鬼面獠牙,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仿佛吃人鬼怪的铜铃大眼,而那排双手握持的雪亮大刀,在大雨中反射着天上惨淡的日光,视之令人心悸胆颤。
前列的大理兵骚动起来,不安的情绪如波浪蔓延,一些见识过石门蕃作战的人恐惧的叫起来。
“鬼卒,那是石门蕃鬼卒!”
“他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刀枪不入,怎么打都不会死!”
“怎么会碰上他们,完了,完了,我们打不赢的。”
“鬼卒是阴兵,是石门蕃鬼王召来的阴兵,今天下雨,没有太阳,怪不得我们这么倒霉碰上了。”
恐惧是可以传染的,特别是在这样的阴雨天,本就阴霾密布的天空加重了大理兵心理上的负担,黑沉沉的光线让一步步压过来的鬼卒显得格外的可怕。言论在交头接耳间流传,面带惧色的大理兵阵脚开始混乱了。
“鬼卒?”信直福是第一次见到,他凝目看了一会,鬼面具令他相当的不舒服,于是他回头厉声问身后的人:“有谁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吗?”
后面的军将里,有人是镇北王手下的人,跟石门蕃交过手,闻声战战兢兢的答道:“大、大人,石门蕃鬼卒,听说是三十六蛮部共主鬼王才能召唤的地狱鬼卒,他们本是亡灵,死后成兵,杀不死的……”
他话未说完,信直福眉毛一扬,闪电般的抽刀在手,旁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把腰间长刀像标枪一样扔了出去,准确的插进了说话那人的胸口,没柄而入。
血飙出来,说话的人嘴巴都还没闭上,鼓着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上的刀柄,抬起头,想用手指一指信直福,不过还没等他抬起手来,就一头栽下马去死掉了。
“妖言惑众,乱我军心!该杀!”信直福怒目吼道,红着眼睛扫视众将:“什么杀不死的亡灵?荒诞可笑!谁再敢出此言语,休怪我军法无情!”
众将噤若寒蝉,看着死掉的人,不敢作声了。
信直福黑着脸,瞪眼指着一员心腹将领道:“你带人巡阵,如有人像他一般蛊惑人心、乱我阵脚的,一刀砍了!绝不容情!”
宿将发起火来,可怕程度不比戴着鬼面具的人差上多少,心腹高声领命,带人去了。
不多时,前面方阵中,就被拖出几个人来,哭喊着被当场格杀,血流了一地,将泥泞地里的雨水都染红了一大片。
看着身首分家的尸体,刚才还有些动摇的军阵稳固了许多,大理兵虽然畏惧压迫过来的鬼卒,但自己人的血刀同样令他们害怕。
长孙弘等人隔着雨帘,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
“真是果断啊,信直福不愧是打过仗的老将了,知道该做什么。”长孙弘差点鼓起掌来,赞叹不已:“临阵不乱,遇事不慌,大理有良将!”
段五却板着脸,看着对面倒卧的尸体,略显不解的道:“先生为何替敌军喝彩?”
“哎,段五,大度一些。”长孙弘笑着道:“棋逢对手,乃人生一大快事,不然砍瓜切菜一样获胜,有什么意思?鬼卒成军以来,从未遇上一合之敌,难得今天有良将对阵,让九龙的人练练手,不是正好吗?”
他收敛起笑容,又道:“须知大理不过弹丸小国,我们今后面临的敌人,比他们要凶残百倍,不赶着练出一支铁血雄兵,一旦碰上真正的强敌,我们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加惨烈,悍卒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对手,并不是好事。”
段五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刀柄,轻轻的点点头。
“距离差不多了,九龙再走一点,就该接敌了。”长孙弘又观察了一会,估算着前方鬼卒的前进速度,沉声道:“段五,该你了。”
段五的眼神明亮起来,浓眉底下的眸子炯炯有神的似乎在冒火,他冲着长孙弘抱拳垂首,高声应道:“是!”
然后拔马飞奔,向等待鬼卒过去后重新列阵为方队的前军跑去,一队旗手跟着他,扛着被雨水淋得透湿的石门蕃红旗。
战鼓的鼓声密集起来,几个光着膀子的蛮兵额头上青筋暴起,将手中粗大的鼓槌狠命的敲向牛皮鼓,“咚咚咚”的鼓点在雨水里激荡,重低音的鼓声笼罩在刀枪林立的战场上,让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
石门蕃蛮兵大阵开始移动,以比前方重甲鬼卒快上一倍的速度踏步前行,大阵分为左中右三个方块,整齐的频率并没有因为几千人的前进而有所变化,因为没有骑兵,全是皮甲步卒,所以鼓点就是方阵移动的节奏,整齐划一。
长孙弘领着亲卫,率领中军方块尾随在前军中间方方块的后面,间距三十来步,那些牛皮大鼓,则被留在了原地,由后军最后一个方阵护着,战场空旷,鼓声能够传出去很远。
而最前面的鬼卒,则不再理会鼓点,而是随着最前面九龙昂德的脚步速度前进,缓慢而有力,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徐徐向前。
按照双方的速度差,大概在鬼卒与大理兵碰撞后两息之后,石门蕃大阵就会追上去。
这正是石门蕃破阵的一贯伎俩。
而对面的大理阵中,恐慌的情绪一直都没有挥去。
杀了一些乱心的兵,却没有阻止兵士们心底产生的害怕。
怪力乱神,在这时代的人心理上的强大作用,几乎是无法去除的。
信直福敏锐的感觉到了,因为他身边的亲卫似乎都在发抖。
“听说以前宋朝出过一个大将,名叫狄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