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方式思考”李庭芝不明白“换什么方式”
“兵者,国之凶器,非危而勿妄动。”长孙弘道“如果正面打不赢,换个角度来解决问题,你想到了什么”
“反间计”李庭芝眼睛里有东西闪了一下“或者离间计”
“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有用的法子数不胜数,就看我们会不会用,能不能用好了。”长孙弘没有正面回答“你说的方法,只是其中两个。”
李庭芝想了一下,有些认同,却又有异议“不过,北虏势大,这些年来为求知己知彼,我也对他们做过功课,了解到他们不但野蛮残暴,也有大智慧的人物,酋首铁木真号称成吉思汗,纵横大漠扫荡草原,听说历次西征还打到了极西的大食国,麾下能人猛将无数,这样的对手,光凭智谋就能瓦解”
“光动嘴皮子当然不行。”长孙弘看着他“我只是说我们可用的法子多,并不是说就不动刀兵了。”
“那大人的指的是”李庭芝迷惑了。
“战争,是一个系统性的过程,靠的不止是军队,还要考量国家的外交、经济、动员能力、民心向背、底蕴等等,最终决定胜利归属的,是这些方面的集合。”长孙弘思考了一下,尽量用对方听得懂的方式来阐述“其中我认为最为重要的,是统治集团内部的团结程度和执政能力高低与否,因为中央政府高度集权,控制整个国家,下决定的是少数人,他们决心有多大,能力有多强,拥有什么样的心态,掌握着什么样的资源,决定了战争的方式和走向。”
李庭芝听得有些发蒙,不少新鲜词儿还是第一次听到,不大懂,但也明白大致的意思。
长孙弘进一步道“正所谓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领头的态度犹豫、三心二意,前怕狼后怕虎,既想吃狗肉又怕狗要自己一口,那就很危险。恰到好处控制战事以求和谈,不是不可以,但那需要绝对的军事水平和高超的指挥艺术,以及巧妙的腾挪能力,这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这样的能力吗”长孙弘瞧着李庭芝的眼睛。
“呃,大概没有吧”李庭芝被说懵了。
“当然没有。”长孙弘断然道,挥手在空中舞了一下,像赶走了一只秋天的蚊子“所以,我们想要赢下这场战争,必然要先修内,内强国力、锻炼军兵,而后外拒敌,用尽手段,不但强兵压境,还要暗度陈仓,让北虏内部起火,自相残杀,如此内外结合,我们的胜算,才能更大一些。”
说完,他总结性的捏了捏拳头,在胸前锤了一下胸口。
不但李庭芝,包括西川众人,都傻愣愣的看着他。
大家都是一个感觉虽然听不大懂,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其实这套说辞,换做古文,大概很多先贤都提出过,无非是内修内政、外练强军,泛泛之谈,说白了谁都懂,但像长孙弘这样一会儿外交一会儿系统的,忽悠得新鲜,大伙儿没听过,就很有意思了。
李庭芝眼神迷离,显然中了计,他眼中的长孙弘,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这就是旧时读书人的通病,喜欢被人忽悠。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需要时间来消化听到的东西。
看看他的脸色,长孙弘也不说话,只是高深的把视线移向船舷之外,看向了河岸上秋收后萧瑟的农田,运河两岸种植的全是水稻,沟渠密布,稻田阡栢,远远看去是一幕极为震撼的江南水乡良田景象。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若个书生万户侯”长孙弘目光深远,嘴巴里轻轻的吐出唐朝李贺的诗,声音低沉,意境深远。面部表情又极为配合,悲国忧民的样子配上诗词的壮烈,构成了一幅最为打动人心的伟岸篇幅。
“投笔从戎,心怀万民,乃读书人的夙愿。国家养士两百年,所为的,不正是我辈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的举动吗国家危难,匹夫有责”长孙弘轻吁一口气“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我都跳不掉的。”
李庭芝看着他,满脸通红,拳头捏得紧紧的,几乎不能自已。
“我等愿追随鬼王,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伴着一声大喝,西川众将已经跪了下去,群情激奋的向长孙弘表忠心。
鬼王在他们眼里,本就是极为尊敬的存在,此刻近距离的听他洗脑,专心的被他催眠,情绪一上来,早已不能控制自己,大家都是真性情的汉子,唯一能表达感情的,就是这样直截了当的举动。
“诸位都是好汉,跟着我长孙弘,家不能归,妻女不能照顾,受苦了。”长孙弘将他们一一扶起,口中感概“石门蕃本是世外桃源,诸位肯出来帮我,已经比多少口中仁义道德,实际却贪生怕死的人强多了。”
众人斩钉截铁,抱拳齐声道“鬼王也是如此,我么做的,哪里及得上鬼王万一”
看着充满男子荷尔蒙的热血一幕,李庭芝已经热泪盈眶了,他憋了半天,大脑一热,“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往日听闻西川长孙弘,以为是不通汉话的蛮王,为王大人感化才出山救国,没想到竟然是一位不世出的大才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家中万卷书方知大人原来是大贤”李庭芝单膝跪地,诚恳得无以复加“李庭芝有眼无珠,以往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长孙弘心里已经乐开花,这场戏,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李庭芝对自己的观感,看样子已经不止是对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