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宋第一卷鲜衣怒马少年时第四百零七章青泥岭当那陀智在山顶上朝下望的时候,汪良臣就在不远的山脚下,朝上看。
两人的目光在相互间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某条直线上相交,可惜在彼此的眼神里,不可能看到什么敌我间的东西。
在接到探马的军情后,汪良臣紧赶紧慢,不再拖延,两天的功夫就从岷州赶到了青泥岭山下,扎下了营盘。
然后慎重的带着大小军官,来山下窥视。
驻足山脚,仰望山头,本来对这道山岭不当回事的汪良臣才惊觉,这座远看并不高大的山,到得近处方觉奇险,山势虽不及秦岭别处魁梧,但贵在险峻,山巅几乎就是一个三角形的尖,两侧的山势陡峭无比,要想翻山,似乎除了顺着山势走向曲曲折折向上攀爬的一条官道之外,别无他途。
那条官道弯弯曲曲,在岭上树木巨石间一直延到山顶,而那座主峰上端正在迎风飘扬的宋字大旗就在这条路的上头,似乎倒下来就能砸到官道上。
“除了这条官道,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汪良臣仰着脖子问。
有人事先侦测了,此刻在旁边道:“将军,还有几条路,都是樵夫走的小道,道路艰难,很不好走,何况听土人说,宋人来到这里,就到处挖山,但凡能走人的路,都被挖断了。”
汪良臣把眉头拧了拧,出声道:“在前些年,是不是金人三太子兀术在这里吃过宋人的亏?”
这话有些考量历史熟悉度了,一个相貌老成的将官答道:“是,宋人绍兴四年,金兀术率步骑十万破和尚原,大举攻宋,从此岭过路,往攻仙人关,宋将吴阶引兵在此岭据守,兀术因道路被断,凿壁成路,被吴阶设伏大败,伏尸无数。”
汪良臣听了,面色更加凝重了,摸着下颚处的浓密胡须道:“我观山上宋军旗号,规制有序,不乱不慌,领兵的是个好手,道路又被断绝,难道除了硬来,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身边的将官们都在摇头,无人出声,很显然,大家都没有别的办法。
“既如此,就不要耽搁了,区区一道山岭,挡不住我雄兵数万!”汪良臣见这情景,知道绕道无望,也不多说,把身上大氅一撩,扭头就走:“今日歇息一天,明日一早,举兵攻山!”
汪良臣在山下发狠,山上的那陀智只能遥遥的看到一群影子。
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从旗号就能分辨出来,蒙古军过来了。
山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挖了两天泥巴的军士们紧锣密鼓的把砍伐下来的树木刨叶去枝,做成滚木,又将块块巨石堆放在铁山之上,备为礌石。刀枪剑戟箭矢劲弩都准备妥当,五千人分布在青泥岭顶,错落有致。
“将军,鬼王什么时候能来支援我们?”杨小磊望着远方的蒙古大营,语气有些急促的问。
数万人的大营,占了偌大的一块地盘,营盘立有木栅,栅栏外挖有壕沟,一队队荷弓持刀的骑兵在营盘外往来驰骋,不时的跑马靠近青泥岭,朝岭上指指点点。营盘内的旗号颜色分明,各部归位,高高的刁斗和林立的望楼密布,远远的看去,仿佛平地上突兀的生出了一座城一样。
这样的营寨,足以彰显出蒙古军行军结营的水平,在短短的时间里立起木城,已经脱离了以往马贼式的作战方式,而是有了正规军的样子。
那陀智平淡的回答:“鬼王在河谷里还不能脱身,只有那边打完了,他才能过来,暂时这边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杨小磊吞了吞口水,看着远方又道:“北虏,怕有四五万人。”
“怕了?”那陀智斜眼瞥他:“石门蕃可不出孬种。”
“谁怕了!”杨小磊把胸脯一挺:“我只是担心守不住,坏了鬼王的大计!”
“有必死之心,就没有守不住的地方。”那陀智冷然的笑道:“鬼王既然派我们来,就相信我们有这个本事,田单守即墨孤立无援时在齐军十万围城下尚可坚持五年,我们后面有鬼王大军,比田单强多了,怕什么?青泥岭天险雄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任他千军万马也只能在我们胯下蹲着!”
“将军说的是,死都不怕,还怕他何来?”杨小磊转念一想,就笑了起来,道:“不知道底下的蒙古军是不是有什么宗王之类的贵人,有的话也好取个首级立个大功!”
那陀智转身拍拍他的肩,抬步朝铁山下走去:“生死不过一念间,忠烈祠中早晚有你我的名字,为鬼王死掉,死得其所,走,跟我去巡视一下,看看哪里还有空子没有堵上。”
山上山下,临战的气氛越来越浓,紧锣密鼓的备战中,敌我双方的人都慢慢的红了眼睛,一方要摧山,一方要拦路,血红色的太阳慢慢落下,第二天,必然是个惨烈的日子。
……
青泥岭血战的时候,长孙弘刚刚从汉水河谷返回汉中,因为河谷中余战未休,残余的蒙古军队还有人逗留,大规模的军队必然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军人数跟蒙古人比起来过于悬殊,虽然靠计谋将其击溃,但如果不趁机步步紧逼,给出时间让他们回过神来,再度集结就不好对付了。所以完颜承嗣和刘整等人还必须继续留在河谷里,长孙弘只不过带着一些少数的亲卫返回了汉中。
忽必烈一直没有找到尸体,这个人太过重要,长孙弘如一块石头悬在心底一样沉甸甸的,总是不踏实,此人是蒙古下决心灭宋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