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睡得可真香。”
时明时灭的昏暗灯光下,苏杨儿强忍着倦意检查完柜底最后一件衣裙,柜中原本叠的整齐的衣物被她翻得一片狼藉,她一夜未眠,最终还是没有找到那些地契租凭。
此时眼看便要天光乍亮,她眼皮沉重的望着熟睡中的小玲,自己折腾了一宿,竟然没有吵醒她,眼见小玲睡得如此香甜,苏杨儿的精神却愈发萎靡不振。
“算了!不找了!等着金兵来抄家好了!”
无可奈何之下苏杨儿脾气发作起来,迷迷糊糊爬上床去,立刻瘫倒在小玲身旁,她这一躺动静着实不小,睡梦中的小玲嘴唇微微抿动了一下,幽幽睁开了眼睛。
一旁苏杨儿此时刚刚合上眼睛,小玲陡然惊呼道:“小娘子,屋里进贼了!”
苏杨儿闻音眼皮也不抬,有气无力道:“柜子是我翻的,我在找东西…”
“小娘子,您在找什么?”
苏杨儿下意识呢喃道:“地契…租…租…”
此时她睡意正浓,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只想着就此睡了,什么都不管了,根本无心理会小玲。
不料就在她便要入睡之际,小玲的一句话却顿时让她来了精神。
“地契?”小玲推了推她道:“地契这不是就在您枕头旁么?”
“枕头旁!”本已在昏睡边缘的苏杨儿听到这话惊坐而起:“在哪儿?”
“就在这儿呀。”小玲连忙指了指两人枕头间的一只木盒。
看到这只木盒,苏杨儿倏然睁大了眼睛,她苦苦寻觅了一夜无果的东西,万万没想到竟然就如此光明正大的摆在自己睡了几天的枕头旁!
如果她现在还有蛋的话,她一定会感到十分蛋疼。
因为她从来没有去关注过这些细节。
“早知道昨夜就把她叫醒了!”
苏杨儿无奈的拿起那只木盒,启开盒盖果然见到盒中盛有一摞文纸,这摆在最上面的第一张开头便是一段她不解其意的大字:“恴衙翢苋熙寧七年”,至于下面的密集小字她读都费劲,更别说去理解了。
眼见张页泛黄,字里行间盖有层层朱印,看起来十分脆弱,她也不敢一一取出来查看,只在心中暗暗想道:“我哪是什么半文盲,我根本就是一个纯文盲。”
她知道自己看也看不懂,干脆盖上盒盖,对小玲道:“玲儿,你快去把王伯唤来。”
“王伯?”小玲疑惑道:“王伯他回来了么?”
“哎呀,让你去你就快去。”
小玲受她催促,连忙起身,匆匆穿好衣物,披着头发便跑了出去。
苏杨儿也在一片狼籍的衣柜中取出两件衣裙,笨手笨脚的穿了起来。
不多时小玲折返回来,见这么久苏杨儿竟然只穿好了一件,赶紧上前帮起忙来。
待苏杨儿穿好鞋袜,门外便响起了王伯的声音:“小娘子,您这么早唤我何事?”
苏杨儿闻音顾不得整理,便兴匆匆的捧着盒子跑去将门打开,道:“伯伯,这是你昨夜要的东西!”
只一开门,她话音未落便将手里的盒子塞到王伯怀中,又问道:“伯伯,今天能把钱取回来吗!?”
王伯见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模样,不敢直视,摇了摇头道:“小娘子,我还没有告诉你买主是谁,帐目您也未曾过目,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苏杨儿意识到自己的浮躁,将王伯扶入屋中,摆出一副儿女情态道:“伯伯,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王伯摆了摆手道:“我辛苦些没什么,不过小娘子您可真的想好了,买主已备好了钱候在县城里,您若应下了这桩买卖,可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边说着他取出一策帐目来,摆在桌上道:“出价最高的是领县的冯庄主与京中的赵管事,他们二人商议合购,宅田愿以600两白银兑购,商号他愿以12694贯购入,未完工的商票与柜上现有库存他愿以文购入,共计600两白银文。”
“其余零散的款项都在账上了,哎…”
王伯说这些话时心下隐隐作痛,这是他和苏父打拼了一辈子的成果,苏家号称家财万贯,有半数都在这间大宅上,中原房价贵的不可思议,北迁富贾十年心血全都耗在了这房子上。
当年他随苏父初至中原时,也被这惊人的房价吓了一跳。
一旁的小玲听到这笔帐后,倏然目瞪口呆起来,她每个月只能领到40文月钱,从王伯口中说出的数字她一辈子,不,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而且她长这么大见过银两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苏杨儿听完后却暗自疑惑道:“这么少?”
在她的印象中电视剧里的古代大侠动不动出手便是几十两,几百两银子,如今听闻苏家竟然就值这点钱时,自然觉得少。
“他出价高,那就卖给他吧,帐目杨儿就不看了,杨儿相信伯伯。”
苏杨儿大失所望之下,将帐目推了回去,道:“伯伯,杨儿想好了,劳您同冯庄主和那位赵管事去谈吧。”
王伯收起了帐目,再次犹豫道:“小娘子…您真的想好了?”
苏杨儿点了点头,道:“伯伯,您去吧。”
“那好,我与冯庄主事先谈好了,倘若您同意这个价钱,那待我与他交接完后,五日内就会搬出去,到时候这宅子可就真的不是咱们家的了,小娘子。”
王伯显是在同她做最后的挣扎,在他看来这次变卖家业虽称不上几十年心血一朝沦为画饼,但绝对是杀鸡取卵,本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