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凤卿淡淡笑道:“是的,能得天赐良缘,也是凤卿所愿。”有意无意的,将重音落在了那个“缘”字上头,意思,缘分这种事,还得看天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随后,两人相视而笑。张义山的话,池凤卿懂;池凤卿的话,张义山未必全都明白,但也不会全然不懂。
谋事在人,成事果然在天。踌躇满志而来,不料那姑娘又出去了,两人全都扑了个空。佳人不在,两人只好打道回府,择日再来。池凤卿这回起了执念,便多长了个心眼,回头交代了唐彪,吩咐他安排一个家仆此处守着,一有消息便立刻飞信回报。
数日过去,无论是张义山还是池凤卿,无论是三番四次登门,还是留人驻守,依旧每每错过,不得如愿再见伊面。心有旁骛,弄得偶尔人前谈事也会心不在焉,常常出神。
池固伦有所察觉,遇见楚南明时不由私下里两厢嘀咕,猜测失魂之人可能的因由,也不由提到了那偶遇的少女。池固伦对楚南明打趣道:“那日在碧云洲上,见你对那李家姑娘也甚是殷勤,怎的回来后倒像没事人一般,不见了动静?”
楚南明白他一眼,道:“你何必同我装傻?那日看直了眼的又不只我一人,你觉得,本少爷该同兄弟们相争么?”
池固伦闻言噗嗤笑了一声,连连摇头道:“别的还不好说,只这同兄弟‘相争’嘛,我却是深有体会的。你别拿兄弟们做借口,只怕是因人家爱答不理的,你自己心里犯怵,唯恐无功而返落了难看,不敢去招惹那姑娘吧。”
楚南明啐他一口,道:“我不过就是同你斗斗嘴,何时同兄弟们争过什么来着?要说因为人家姑娘初见我们不太言语,本少爷就犯怵胆怯,那更是笑话。我是谁?”又故作慷慨侠义之态,长叹一声道,“不过就是个生得好看点的女子,犯不着为她伤了兄弟情分呐!”
池固伦凑上前去,盯着他的眼睛瞧了半刻,然后摸着下巴摇头道:“嗯,虽然不曾躲了我的视线,眸光却还是隐隐略有闪躲之意。可见,我不会冤枉了你,你的话果然还是糊弄人的。且不说别的,只说那女子的样貌,可不仅仅是‘生得好看点’而已,若再提及其他,算是众里难寻的了。”
楚南明将他推开一点,反将一军道:“那怎么也没见你动作?你可是惯来喜欢拿那世子头衔压人的,断不会为了顾及我们几个而甘愿退让的。”
池固伦扬手拍了他一下,笑骂道:“泼皮小子!你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嫌寒碜,倒又踩起我来了!倘若哪日里我的名声毁了,定是你抹黑的。”
楚南明看看他,收了些嬉闹之态,略有感慨道:“再是众里难寻,你觉得咱们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么?”
“还拿话搪塞人!便是家中对亲事早做了安排,身不由己,此刻也没有谁让你不许结识别的姑娘家。人家姑娘也没嚷着让你立刻明媒正娶了她。”
楚南明眨了眨眼睛,脸上带了一抹正色,悠远了眼光低语道:“虽是不曾对她有所深入了解,可也看得出来,她那样的女子,断不是甘为人下的。何况,我也觉得,那样的女子不该被人负了。既料到早晚或会成了那自己也不愿做的负心人,不如从未动过心思的好,于人于己,都是明智之举。”又转头对池固伦反问道,“你不曾去找她,难道不是同我一样的想法?”
池固伦不置可否,但笑不语。
那日同游太仓湖,一起上了碧云洲的,除了他两个,再撇开惯来看着不开窍的罗启浩和稚气未脱的裴永炎,陈思瀚也瞧出了近日的端倪,择了时机便问池凤卿道:“你也对那姑娘动了心思?”
池凤卿笑而未答,算是默认。
陈思瀚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规劝道:“思瀚以为殿下这样不妥。”
池凤卿不曾留意陈思瀚此刻用的称呼是“殿下”二字,只当他也知道了张义山属意于那姑娘,恐怕二人相争伤了兄弟情谊,觉得不妥,故而前来规劝。心中以为,交往颇深的几人皆非那样的狭隘之人,遂反问道:“有何不妥?”
陈思瀚道:“殿下就不觉得奇怪么?那李家清贫简陋,打渔为生,如何瞧那姑娘无论容貌、形态,言行举止,都不似这般人家能够教养出的?”
听他所问并非关乎张义山,池凤卿释然笑道:“你不也听说了,她只是来探望叔叔、婶婶的,自家并不在此。既然叔伯兄弟相距甚远,各有教养之方,又有何奇怪的?再说,那峰儿是这李家自己的孩子,还不是养得乖巧可爱模样?”
陈思瀚犹不甘心,又道:“殿下身份不比常人,还是慎重些的好。至少,等查探清楚了这姑娘的身家背景,再论不迟。”
池凤卿笑容一滞,随即目光黯淡下去,垂眉叹道:“我以为,你们几个是决计不会同我说出此等话来的。”
陈思瀚见状连忙解释道:“你想拧了。我们几个自然清楚你的心性,也知你无意掺和进大位之争,否则,我们这样闲散的几个人也不得同你脾胃相投了。只是,他人未必这么想。无论如何,你这皇子的身份总是逃脱不开的,有心之人自然要拿来借做文章。”
听得对方言词不顾忌讳,知是由衷之言,池凤卿遂又恢复笑意,道:“你放心吧,这姑娘不会的。人的心胸如何,决定他的行事如何。那晚你们只听得她小声哼哼那《九州谣》,却不曾见过她在山头上边歌边舞的情形。那样只同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