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有礼,殿下被皇后娘娘叫去了。您怎么不曾陪着娘娘一起赏花?”唐彪同她施礼打了个招呼,正要婉言规劝她和高思琦离开,却见丹影不知何时已经朝一旁的高思琦走了过去,还将人逼到了墙根下,正横眉冷目地瞪着对方。
心里吓了一跳,赶紧转步上前对丹影劝阻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又对高思琦道,“高小姐,您不陪着娘娘、夫人赏花,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裴小婉见着这一幕倒是心里乐开了花,只管隔着园门瞧热闹。
丹影不理唐彪的劝谕,只冷冷盯着高思琦,声量不大却自含威慑道:“拿来!”
高思琦本是官宦之家长大,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却也被她这陡然而起的凌厉气势吓得一时懵了,发着颤磕磕巴巴地问道:“什,什么东西拿来?”
丹影瞄瞄她身上,继续寒冰带霜地冷声命令道:“玉佩,拿来!”
跟着高思琦的丫头,见状嚷道:“你别仗着住在十一殿下府上,就敢对我家小姐无礼!我家小姐可是那府上将来正经的主子,还是裴大人给保的媒,许是这两日就要下旨的!”
唐彪闻言心头一跳,朝那丫头喝骂道:“浑说什么!”
裴小婉听了那丫头的话,立刻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小脸一沉,撒腿跑没了踪影。高思琦的另一个丫头见裴小婉带着人走了,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那多嘴的丫头还欲再说,高思琦倒是醒了几分,也蹙眉斥道:“闭嘴!”
丹影却压根儿没在意那丫头的话,只又面色冷了几分,抵上一步,对高思琦继续沉声逼迫道:“拿来!别叫我自己动手!”
“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不如,我现在去请主子,等他来了,让他为你做主可好?”
“这等小事不用麻烦他。”丹影回了唐彪一句,仍是逮着高思琦不放,微微失了耐性威胁道,“你最好快着些,等我自己动手——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那丫头眼见丹影言语吓不住,并那唐护卫也劝阻不住,便一跺脚,伸手就要上前拉扯。
丹影哪里会容她近身?没等那手靠近,早就一拂袖将她推了个四脚朝天。继而也失了同高思琦继续蘑菇的耐性,用力一扯,便从她身上拽下一枚玉佩捏在手上。然后细细打量,露出一丝浅笑嘀咕道:“果然是你!真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指尖在那玉佩纹理上摩挲不停,竟是十分爱惜模样。
高思琦看一眼被推倒在地的丫头,捂着身上断了挂钩的链子,又羞又恼,又气又怕,紫涨着脸朝丹影指摘道:“你怎么抢我的东西!”
丹影抬眼朝她冷笑道:“抢你的东西?若不是你今儿个拿出来显摆,我只怕还真就遇不上它了。劝你最好仔细想想,这东西究竟什么来路,打哪儿得的。说不准,我们倒是有帐好算的。瞧着不像个缺钱的小姐,不是自己的东西,居然还有脸堂而皇之地拿出来现?哼!”
地上的丫头爬起身来,揉着痛处气结道:“你这匪婆真个恶得紧!抢了我家小姐的东西还敢倒打一耙,不要脸!”
唐彪正低语劝着丹影,听了这话转头恼喝道:“要不要等殿下来了给你骂个够?!”
高思琦本就被丹影连气带吓欺负得够呛,再被她言语一刺,又见唐彪护短,眼底忍不住泛起了泪光,委屈道:“你便是瞧上了这玉佩,同我好好说,我送与你也就罢了。好好的,做什么要用抢的?还不择言词地来糟践人。”娇弱之态叫人好不怜惜。
丹影看她这副模样,撇撇嘴,嗤笑道:“别给我装可怜!刚才我同你要时,你可没这么大方呐!这东西会在你身上,可算不得冤枉你。再有,上回瞧好戏时,你可曾觉得委屈?”
正闹腾着,那边急匆匆过来个管事模样的内侍,带着两个宫人在园门前头宣道:“传皇后娘娘懿旨,此地所有人,芙蓉亭下见驾!”
皇后忽然传召,高思琦赶紧整理整理仪容,带着丫头走了。
丹影眨眨眼睛,朝唐彪问道:“我,是不是惹麻烦啦?”
唐彪朝天看看,无奈叹道:“您说呢?”
“那个,刚才那人,她家什么来头?官大不大?”
唐彪见她问得小心翼翼,突然同方才那嚣张冷冽模样判若两人,噗嗤一声失笑道:“放心,怎么也不如主子尊贵的。只是,待会儿皇后娘娘问起,不知会不会看在主子的面上偏着您,否则,主子还是有些为难的。您还是好好想想说词吧。”
“嗯,准我说话就行。我以为会直接将我丢进哪间暗室里上刑去呢。”
唐彪只好哭笑不得地陪她去往皇后处。
芙蓉亭在御花园的东南处,因了亭下种着两圃木芙蓉,故名。当然,也分四季种植着其他的花木。譬如,紧靠着这两丛木莲旁边,就种着菊花、水仙、腊梅等秋冬时令之物。也有梅花,品种倒是繁多,却少有已经开花的。
芙蓉亭说是亭,却非小小的风雨遮蔽之所。一亭五廊,从上俯瞰,状似盛开的繁花。中心位置是阴阳和合的阁子,大小足够摆上十来张六到八人围坐的圆桌。底下暗藏两条地龙,夏可储冰,冬可燃碳,所谓阴阳。五道回廊,宽可两辆双辕马车并驾齐驱,长可罗列兵丁卫队百千。五廊迂回相连,象征五行循环相生。四周围上帘幕,这芙蓉亭便可不受风雨侵扰,成为绝佳的宴会之所。
今儿个内外命妇齐聚的赏花之地便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