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怀府深沟高垒,一时僵持。赵家兄弟又分出两路人马,旁敲侧击,征兵以用。赵世俊领赵世安出兵东路,取连阳、座桥等六处,沿庞河水岸折西回绕。赵世泰辅佐赵世杰,则由西去山道翻行,沿途向东,取介州并西南等地,和另一边围合瑜怀,断其往来出路。
合该“天道酬勤”,赵世杰、赵世泰这一路兵马原是翻山而行,比另一边艰难些。怎料,途中竟遇上了隔山相望的两处寨子,却是鬼眉早年“作孽”结下的缘分,省却了诸多麻烦。
两处寨子虽不一山共存,却不知哪年哪代结了怨,多年不能相容,几乎形同水火,立志老死不相往来。鬼眉当年前去转悠,央着山前寨主的妹妹带她玩耍,居然和后山那处的人狭路相逢。谁知,打着打着,骂着骂着,这山前寨的姑娘竟和那边的少当家对上了眼。仇家如何能做亲?这两个回去,自是各有好一番闹腾。
寨中不得安宁,打骂自家人不合适,便迁怒于对方。于是,两寨纠合各自人马,择地火拼。结果,这一场好打下来,没有打散了那一对,倒又打出几男几女的缘分。两边大当家,是又怒又愁。鬼眉两边不属,那些姑娘、小伙儿便央她鸿雁传书。鬼眉跑了两趟跑烦了,便骂人,说是这么下去,两边都得绝户。
原来,这两个寨子,恰是一个阴盛阳衰,另一个则是光棍成群。
鬼眉就对那男寨说,你们想不想成家娶媳妇?众人曰,想。鬼眉又问,你们原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就近的同道不要,难道还指望山下的小姐来入伙么?没媳妇,哪儿来的娃儿?没娃儿,可不得早晚绝户么!
又跑到那女寨问,你们不想嫁人么?众女不言。鬼眉又道,不嫁人原也自在,省得伺候相公伺候娃儿。只是,都不嫁人,等老死了,这寨子归谁?还不得落到你们仇家手里!众女心思动摇。鬼眉又道,土匪娶媳妇尚且困难,这女土匪嫁人谁要?难不成日日劫道绑相公?也得有这么多人好绑呐!再者,一个两个好说,多了,那官府不来围剿?可是绑的人太少,分得过来么?
两个寨子经这一骂,一问,也没心思打架了,全都埋头想着延续香火之事。于是,鬼眉又在两处山头闲逛了一圈,然后自言自语地嘀咕,说是,原本这片山林风水极好,可惜阴阳不调,坏了。若不赶紧调配阴阳,早晚得摊上大事儿。搞不好一年半载内,这山就得大范围地塌陷。众人大骇。那想娶恨嫁的正好借机游说,赶紧成就自己的好事。
鬼眉又为两寨做主,说,为了公平起见,避免麻烦,两寨依旧各立山头,一应财货各不相干。嫁娶之事,以人换人,这边过去一个,那边就得来一个。只需人到,嫁娶之物一概不用来人随带,全由收人的寨子包办。生了娃儿,都随世俗,跟着爹姓。男寨闻言当然高兴,反正来来去去也没有入赘一说,都是自家占便宜。女寨未免觉得吃亏。鬼眉小手一挥,嗤笑道,占什么便宜,吃什么亏?原本就是互通有无,这到了谁家寨子,管你姓什么,就是那寨子里的人。害怕吃亏,就多生几个,在人头数上超过去!
嫁娶之事既成,这男寨多了女子说笑缝纳,女寨多了男子手提肩挑,分工干活,果然阴阳得以调和,众人的臭脾气也都慢慢软和了下来。日久天长,谁还死记着那些不成文的破规矩,惦记着打架?有了姻亲往来,两寨也就分不清敌我了,虽是仍旧各立山头,关系却日渐亲厚,形同一家。
那山,自然是没有坍塌,众人却也不再去信那风水之说。
赵家兄弟遇上这两伙彪悍的人马,起头也是够呛,横竖别想过去。进进出出叫了好几回门,打了几场,偶然便提到了鬼眉的名号。这一下,省了大事。两寨人马不仅不再为难赵家兄弟,还回头收拾包袱,留人看家,当即带了大队人马呼呼啦啦地打头奔了出去。
此军原本就混了官家府兵和半在江湖半如大家的赵家堡人马,再添了这么一大伙匪兵,一路喊杀出山,声势浩大如奔流而下。那山下最近的一处地方,未等人到,官老爷已经吓得弃府而逃。赵家兄弟驻地收编不及四散的兵丁,但那一伙山匪正是才打了鸡血,哪里肯依命止步?和那兄弟二人打了声招呼,扬鞭拍马,一路叫嚣着就追奔而去。
这一狂追猛打,一口气就奔了有数十里地,直将那官老爷带走的护军冲成散兵游勇,方才略略慢下速度。不独收服了这一拨人,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邻之地的官爷也是孬种,眼见逃散不及,干脆捧了印信,率众尽数来降。两个山匪头子喜极大笑,遂暂且按扎,等后头的人马前来收领。只是略觉不过瘾。
赵世杰原嫌这伙人匪气太重,恐怕横生是非,见他们跑得太快,不敢过于耽搁。紧随其后赶到地方,却见收效不错,倒不忍苛责过多,害怕打击了士气。只叮嘱不可祸乱百姓,简单地说了几句军中大体规矩,然后便不再多言。土匪们倒未见不悦,纷纷点头表示配合。
那女寨的大当家萌萌地眨眨眼,天真地问他:“咱们帮着鬼眉那个丫头打了胜仗,日后能不能给寨里的姑娘找几个俊俏的后生?”
男寨的当家闻言脸一沉,恼喝道:“贼婆子,你什么意思?是嫌咱们寨子里的人不好看么?有本事,你别让你寨子里的人瞧上咱们弟兄!”
女寨当家斜眼一瞟,回道:“你喊什么喊!谁说嫌弃你们的话了?我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