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直到托着她的那只手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直觉。
他才接受了莫然已经死去了这个事实。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仅仅几个时辰的差距,就能把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里夺走。
“来人呐!”
“把皇后带到元坤宫里去。”
等候在外面的李公公一听是这个吩咐,有些为难了。
皇后已经是一具尸体,他们还怎么把娘娘带到元坤宫……
“难道要朕教你们怎么做吗?!皇后步辇呢,怎么还不过来!”
莫然已经禁足多日,再说了她从被封为皇后之始,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怎么可能用得上步辇。
就传步辇这样的一件小事,他们硬生生的是等候了一刻钟的时间。
好在皇上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宫泽坤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了步辇上,但是她坐不住,他就一路都是在旁边边走着边扶着她。
抬步辇的太监们都是有些害怕的,生怕走的快了慢了得不符合皇上的心意,也害怕自己身后,坐了一个死人招来的晦气。
越是害怕,越容易紧张,就在里元坤宫还有两个殿门的地方,一个人脚下一滑,步辇歪倒了。
莫然直接就是从步辇的一边差点儿翻到了地上。
“李德全,拖下去!”
“皇上,饶命啊!奴才不是有意的,饶命啊!”
少了一个人,步辇自然是坐不成的了,宫泽坤直接上手把她拦腰抱了起来,一步步得走向了元坤宫。
每一步都好似煎熬。
其实他也不知道,明明元坤宫已经修整好了,这里的一切也都是他亲手布置。
但是为什么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没有把她带来,到现在了,她才算是真正得“见”过元坤宫的样子。
真是讽刺。
北夏皇后,却连一次皇后寝宫都没有住过。
夜已入深。
香烛旁边燃烧着香薰,是她之前最爱的荼芜香。
已经是好久都没有闻到了。
宫泽坤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从朝贺之前,还是大婚的时候,荼芜香就被他当成禁忌一样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今日再闻,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但是香越燃越少,宫泽坤的精神也是越来越不济,没过多久,宫泽坤就忽然倒在了地上。
姬彦青。
他一直没有走,就是想有个机会可以把莫然带出去。
荼芜香就是他安排的,只不过又加了一些小小的配料,让他可以有时间解决自己的事情。
姬彦青把莫然从元坤宫的寝殿里抱到了正殿,这里经过宫泽坤的吩咐没有一个人,倒是方便了他们的进出。
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起码不会这么的突然,猝不及防的让他没有准备的时间和一个合理得借口。
加之莫南出事了,尚且不知宫泽坤的态度,波弋国现在也算是泥菩萨过河。
“双儿。”
姬彦青叫出来了一直藏在门外的双儿。
自从庭妃第一次被打击之后,双儿也不见了踪影,宫中的人都以为她是被庭妃泄恨而杀死了。
只有姬彦青知道,她是被梅良瑜藏了起来,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能把她放出去,但也不能轻易的解决掉。
“双儿,你之前在花居殿里,不是说发现了一条宫中通向外面的密道吗?既然北庆王把你借给了我,你须要如实说出来。”
“是,国主。”
他们一起来到了花居殿里。
其实她发现的也不算作是密道,只是在花居殿的一口井里发现了一个可以通向外面的暗河。
这条暗河与卿俪宫门口的那条是连起来的,但是没有人知道。
“好,一会儿你带着亦欢先出去,记住,出去之后,立即奔向北庆王府,不得多做停留。”
“那国主呢?不从这里走吗?”
“你照顾好她就好,必须安全把她送到北庆王府。”
虽然双儿不明白为什么莫然已经是“死”了,还要安全送到。
但是她的职责就是听命。
“是,国主。”
双儿把莫然紧紧的用绳子绑到了身上,一会儿要从地下暗河里游出去,以免下面的暗流冲散了她们。
双儿是发现这条暗河的第一个人,梅良瑜也曾派人来打探过,但是终究她自己还是没有独自穿行过它,尤其现在背后还带着一个人。
“你可还记得北庆王所说?”
她记得,当然要记得。
救出莫然,还她一辈子的自由,从此生死不干,荣辱不论,各自为主,再无瓜葛。
这对于一个从小就被束缚着,作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棋子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所以她不能,她必须完成。
姬彦青突然警惕的向后看了一眼,立即转过身来对着双儿说道。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管后面,后面一切有我,你赶紧走,现在!走!”
说完还没有等着双儿反应过来,他直接一把推她进了井里。
就在她进入井的那一刻,两只磨的锋利的利箭飞过。
一只射向了她刚才站的位置。
一只射向了姬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