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认为昨天的那个情景,如果他继续追下去,他害怕。
害怕莫然看见了那一箭是他射的,害怕她会因此恨他。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恨他也挺好的,起码还会有来找他寻仇报恨的一天。
所以他强行留下了司清歌,他知道,依着莫然的性子,她不会让司清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留在北夏。
就算是为了姬彦青,她也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皇上,姬国主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既然那人是”
“若再有偏帮之言,与他同罪”
此话一出,满堂默然,哪里有敢再出言语的人。
既然帝心已决,他们区区大臣,又有何办法
――――――
北宫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有一个满身疮疤的女人,衣着褴褛的靠在满是血迹和污渍的墙上。
目光无神,双眼涣散,口中似有念念有词的呓语。
“我错,错了错”
这几日,每日都有不同的人对她鞭打,用刑,言语辱骂。
而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她错了。
他们就是想让她知道她自己做错了,反复的让她说“我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说了多少遍了,只记得那些让她说这句话的人的嘴脸。
最是凶狠,最是恶毒的样子。
“来人了,把头抬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吓的她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向墙角里缩,头是低的更低了。
“让你把头抬起来耳朵聋了你,怎么还想挨鞭子,快,抬头”
嬷嬷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一道催命符,每一次听到在这个昏暗地狱里它的出现,她就更向灭亡迈向一步。
“你这个死贱人,还不抬头”
“不必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嬷嬷粗俗凶烈的言语。
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她,此刻却是突然抬了头。
“皇上恕罪,这都是奴婢管教不严,管教不严,皇上您”
嬷嬷喝刚才完全就是两幅人的面孔,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咄咄逼人,看起来谄媚讨好。
“下去吧。”
“诶诶,是,皇上。”
空气静止了些许空档,只有时不时传来的老鼠“吱吱”的声音。
“庭妃,你可知朕今日来是为何意。”
她还是把头都埋了下去,仿佛刚才的一眼只是个幻觉。
“皇上舍得来看我”
宫泽坤厌恶的朝着她看了看,方才他出言制止嬷嬷的咄咄逼人,不是体恤她的为难辛苦,而是从心底里不想看见她的脸。
从前还是花容天姿的庭妃尚且入不了他的眼,较之如今,更何况现在脏乱丑陋的她了。
“签下这份供状,朕或许可以准你全尸”
三张雪白的宣纸落到了她的面前,上面的字曾经是她心心向往的。
“不。”
“你是想在这里继续受折磨吗,你要知道,只要朕想,朕有几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哈”
给他回答的,却不是庭妃得恐慌或者是刚烈,而是她癫狂的大笑。
嘴角有伤,这样的大笑撕裂开了伤口,血渗透到牙齿上,丝丝红色得血迹蔓延。
“庭妃早在回宫之前就已经死了,回宫的只不过是她的不甘心罢了,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要悲剧终生,凭什么莫然就可以独得皇上的恩宠,又凭什么,她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宫里那么多的临幸荣宠,荣华富贵,贵胄亲礼,她说离开就可以离开。
“签字画押,朕饶你不死。”
“活着吗活着又有什么好在意的,最在意的人,最在意的事,现在也都不重要了。”
“你想要什么条件。”
“我想要得条件,葱最一开始,皇上就该知道的。”
她能有什么条件,不过就是要他的爱,要他对她的爱。
“你不要得寸进尺,皇后之位,只属她一人”
“皇后,我还真的不稀罕,如果,如果你能有一丝的真心在我的身上,现在即刻去死我也甘心了,何必,何必”
何必会费尽心机的翻腾挪到,还得来这样一个下场。
“画押之后,朕许你出宫。”
条件是一个比一个诱人了呀。
给你全尸。
饶你不死。
准你出宫。
多好啊。
可是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