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没力气。”
没力气还抱得这么紧!
师心鸾真是被他的厚脸皮气得无言以对了。
“爷,那您可否松松手?我热啊。”
“热就把衣服脱了吧,嗯,为夫帮你…”
说着就要对她伸出狼爪。
师心鸾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哪有不正经?”
世子爷很无辜。
师心鸾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深呼吸。
她端着笑脸,“爷,我现在可是伤员,心情不好很影响养伤的。若是一个不慎脸上留了疤,那我在您面前肯定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只好求一封休书下堂离去,再找个尼姑庵绞了头发,从此青灯古佛…”
“你敢!”
楚央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眼道:“你去一个庵我灭一个,我看谁吃了豹子胆敢收你。”
说归说,到底还是松开了她,师心鸾却没动。
楚央讶异,而后笑道:“舍不得了?”
师心鸾有些怔怔的,眼里浮上淡淡雾气。
“阿鸾?”
楚央皱眉唤了声。
师心鸾垂眸,从他身上下来,走向床榻。
楚央坐起来,盯着她隐没在床幔后的绰约身影,“阿鸾,你有心事。”
笃定的语气。
师心鸾倒下去,微闭上眼睛。
“没有,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楚央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撩开床幔,低头看着她。
“什么事?”
师心鸾却不说话。
楚央轻叹一声。
“你总是这样…”
后面的话,便湮灭在彼此的呼吸中。
他正准欲放下床幔,师心鸾突然睁开眼,道:“楚央,你有过…绝望的时候么?”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楚央还是认真的想,然后道:“我有过失意,有过沮丧,有过无能为力。但,唯独没有绝望过。”
他坐下来。
不知是否因那床幔太过厚重,挡住了所有光线,以至于师心鸾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从前我恣意轻狂,骄傲得目空一切。离家以后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人生。可再怎般的困苦磨折,只要我还活着,就有希望突出重围,冲破困境。所以,我不曾绝望过。”
师心鸾默了默。
心智强大坚韧不拔的人,是不会轻易妥协和屈服,哪怕是面对命运。
“所以,死…才是最绝望的,对么?”
楚央想起她在马车上说的话,骤然握住她的手腕。
“阿鸾,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师心鸾冲他笑了笑。
“今天小姑姑提到我娘,突然便有些感触。那时我年幼,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悲伤和痛苦。长大以后,也只能思念一个模糊的幻影。”
“你说,人生短短数十年,我们是否应该…珍惜当下,而不是去纠结那些或有可无的得到或者失去?”
“虽然我觉得你经常说话有些…”
神神叨叨的。
当然这种话世子爷是不会在媳妇面前说的,于是换了个词,“高深莫测。但是这句话,甚得我意。”
师心鸾眼睛轻飘飘一瞥,便如照妖镜一般将他吞进去的评价照得纤毫毕现。
并未与他多计较。
“那咱们就说点贴合现实的。”
“好。”
楚央乐意奉陪。
师心鸾觉得抬头看他的姿势太累,便往里侧挪了挪,“你躺上来。”
楚央有些意外。
“别误会,我只是不喜欢仰着脖子跟你说话,显得多崇拜你似的。”
师心鸾一句话掐灭世子的心猿意马。
楚央失笑,脱了鞋躺在她身侧。当然,未经媳妇许可,他还是比较安分的。
“娘子请说,为夫我洗耳恭听。”
师心鸾斟酌一番,道:“你说,除了血缘至亲以外,人的感情,可以持续多久?”
楚央侧头看着她稍显迷茫的眼,想起那日醒来看见她烧红的脸和梦呓的那些话…
“有些或许是朝夕之间,有的…会是永恒。”
师心鸾心中一动。
楚央继续道:“父王是武将出身,急躁又莽撞,还有一身的坏毛病。但他对母妃情有独钟,一生未纳妾。我自小看在眼里,觉得这浮华奢靡的皇城之中,总算有些温情。也正因如此,父王对我的教育才格外严厉。”
这个‘严厉’,指的自然是女色。
师心鸾听懂了,这家伙是在变着法儿向自己表忠心呢。
抿了抿唇,她眼中笑光温暖。
“你这话题扯得远了啊。”
“不远。”
他笑意微微,彼此心照不宣。
“这叫举一反三。”
“油嘴滑舌。”
娇嗔的语气,少了往日的嘲讽不屑。
楚央觉得,她生病也好受伤也好,事后总会有一些改变,尤其是对自己的态度上。
“阿鸾。”
他握住她的手,道:“你这般的多愁善感,倒是让我怀念你从前没心没肺的样子。”
师心鸾倒是没抽出自己的手,“你这是有受虐倾向呢?”
楚央笑笑,没接话。
“阿鸾,今天从华云寺回来,你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那必然与我有关,对不对?”
师心鸾垂眸。
这个时候倒也不打算掩饰,“嗯。”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昏暗中他目光温软,含着脉脉柔情,“至少我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