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只能将计就计。
话已经吩咐下去了,明珠提着锻袍前摆就往东角门跑。
后院里,大阿哥一箭射出,真真是百步穿杨,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年羹尧捏着那一张弓,一咬牙,却狠狠将弓扔在地上,显然是输了。
他输了,年希尧才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奴才一路悄悄过来,把明珠的意思告诉了纳兰揆叙,纳兰揆叙只觉得事情有问题。他微微咳嗽了一声,文雅地一拱手,恭维道:“大阿哥真是厉害,百步穿杨,箭法绝世啊!”
胤褆得意,却忽然一拍脑门,道:“爷今儿竟然忘了正事,不陪你们这些小娃娃玩了。揆叙,你阿玛呢?”
围观的张廷瓒唇边微微挂了一分笑,张廷玉的目光则不动声色地在几个人之中徘徊。
这事情,怎生这样诡异?
大阿哥明目张胆来找明珠,若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像是什么话?
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在看到张廷瓒唇边那隐约笑意的时候,张廷玉觉得自己是明白了。
果真是有阴谋的……
胤褆有要紧事要跟纳兰明珠商量,还是件喜事,所以才觉得有些得意忘形。
他问了之后,纳兰揆叙有些为难起来:“家父不在府中,一直在张英大人的府上,若是您要找的话……”
张廷瓒顿时一怔,张廷玉也是一怔,他们家跟明珠家根本就是与虎谋皮,何时有这么亲密了?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大阿哥就有些不耐烦,不悦道:“也不知老狐狸是怎么想的,你们赶紧着人去张英府里请,我就在这里等着。”
“这……”
纳兰揆叙简直急得脑门冒汗,他不如自己哥哥纳兰容若聪明,纳兰明珠走得又急,根本没交代清楚。任他想破了头,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自然无从提点于大阿哥了。
时间差不多,众人散去,张廷玉走出去,正好跟顾怀袖结伴出来。
他脸色有些不对劲,顾怀袖一见就明白了,她上去握了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张廷玉摇摇头,脸色有些阴沉,只扫了自己大哥那边一眼,又想起张英说过的话。
他也不知应该怎么跟顾怀袖解释,索性之前已经说过有关于张廷瓒的事情。
张廷玉轻轻比了四个手指头,又换成了二。
他目光扫的是张廷瓒那边,现在顾怀袖一琢磨,就有些心惊起来。
原本比的是一个四,这说的是四阿哥,现在换成了二,莫不是太子?
可这有些不对啊。
时间紧急,也想不到那么多,顾怀袖就已经跟张廷玉一起出了府。
那边年羹尧还耷拉着脑袋,被自己哥哥教训。
他听得心烦,索性自己一个劲儿地往前面走,正好跟顾怀袖擦身而过。
年羹尧年纪小,看着矮,还没到顾怀袖胸前,他只觉得这一身衣裳眼熟,鬼使神差地一伸手:“你就是那个看见小爷射落鹦鹉的人吧?”
张廷玉眉头一皱,眉心之中平白生出几分煞气来,只将顾怀袖往身后一拽,淡声道:“年小公子自重。”
年羹尧皱眉:“她是你媳妇儿?”
这人说话也忒无理了。
顾怀袖也听得眉头紧皱,她只躲在张廷玉的背后,却叹年羹尧未来的下场已经在这时就能窥知了。
年纪小小,却不懂得收敛,飞扬跋扈,跟他哥哥年希尧完全没法儿比。
张廷玉唇边浮出几分冷笑来,瞧见年希尧已经追上来,只对年希尧道:“却该庆幸小公子箭法不如大阿哥,不然又是一场大祸。”
冷冰冰丢下这么一句话,张廷玉却回身给顾怀袖搭上披风,道:“上车吧。”
顾怀袖权当没发生过这事,便一埋头,踩了小凳子上了马车。
后面年羹尧颇不服气,他瞪着那马车,对自己哥哥道:“我就是想请她帮我作证,我连鹦鹉都能射落,又怎么会输给大阿哥!”
年希尧简直恨不能把他这一张臭嘴给缝上,一把拽了他也往马车里走,“你这嘴巴,迟早要出泼天的祸事!”
这话跟刚才的张廷玉说的何其相似?
年大公子刚刚将自己弟弟撵上车,忽然想起方才张二公子那一句话,平白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连忙上了车,“赶紧驾车走。”
年府马车的方向跟众人不一样,很快整顺好,直接走了。
顾怀袖这边刚坐好,要跟张廷玉说话,马车驶出去,转过了明珠府东角门,已经在正门处见不到的位置了。
“今儿到底是——”
“吁!谁!”
前面车把式忽然吓了一跳,只见到一个青绿色的影子扑了上来,一下就从他身边钻进了马车,吓得连忙拉缰绳。
顾怀袖也吓了一跳,张廷玉护住她,将她按在怀里,镇定看向这狼狈窜上车的贵人。
“明珠大人,怎么……”
纳兰明珠惊魂未定,满身的狼狈,给张廷玉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才压低了嗓门,抖着声音道:“贤、贤侄,莫、莫出声,载我这一程,定结草衔环相报!”
这等江湖上的话都说出来了,张廷玉倒觉得有几分好笑起来。
他垂眸,手指轻轻敲了敲,却转头对外面车把式道:“没事,继续走吧。”
张府这三辆车,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明珠方才一直守在东角门,结果远远瞥见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