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圈,找到了一个能和他玩纸牌的家伙。一个一头绿色头发的中年人,正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
“要玩牌吗?”
苏荆让医护人员推着轮椅,挪到了曾经被称为小丑的人的身边。
“不了,谢谢。”对方冷淡地回答道。
“玩牌,或者我掐着你的脖子让你玩。自己选吧。”所罗门以同样冷淡的语调回复对方。
小丑沉默了一会儿。
五分钟后,二人有一张没一张地往桌子上扔着纸牌,说实话这两人都没注意到对方丢的是什么,只是顺着惯性往下出牌而已。
“现在感觉如何了?”
“何不问你自己?”
沉默。
“哈莉呢?”
“打针。”
沉默。
“……”
“我记得你也有一个女人。”
“应该在打针吧。”
机械术士也由于被擒而被送回了阿克汉姆,由于她的“症状”比较轻。和自愿留在原地的小丑女一起在接受传统的镇定药物治疗,现在应该还处在服药后的平静期。
“你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吗?”
“这个问题有讨论的必要吗?”
“我只是简单地询问你这个事实而已。”
“……不想。”
“为什么?”
“原来的日子有什么好的?”
“至少那会儿你还能感受到快乐。”
“快乐?”
“是的。”
“我有一个问题。”小丑把牌往桌子上一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当时很快乐?是因为我在笑吗?”
“………………”
“至少我在失去了快乐的同时,也失去了痛苦。说实话,我觉得这笔生意不算亏了。”
“………………”
“谢谢你跟一个残废说了这么多话。我有些困了,再见。”
小丑的轮椅吱呀吱呀地推走了。只剩下所罗门一个人面对着狼藉的牌桌。他慢腾腾地整理着纸牌,他把这项工作做得很细致,一张张纸牌根据花色从a到k排列整齐,就算是被剥夺了情感之后,他依然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强迫倾向。
接着是一个女孩向他走过来。不用看他就知道。略微带着一点橘子味的机油味儿。盖琪。披散下褐色头发的少女坐到了他的对面,挥着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苏荆的眼神动都不动一下。
“……唉。”机械术士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
“对了,盖琪。”苏荆把纸牌放回盒子里。“你还记得你曾经亲过我一次吗?”
“………………记得。”
那是在苏荆第一次在无主之地世界里和她搭档完成的任务后,少男少女站在传送门下的一个离别之吻。与那时候相比,现在的二人都成长了许多。
“有个问题我觉得由现在的我来问刚好。”所罗门把纸牌摆在二人中间,“你爱我吗?”
“………………我可不觉得现在的你有能力和我探讨这个问题。”机械术士挑起一边的眉毛,“再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想法?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有英俊到人形自走炮的程度吧?!大家只不过是曾经在同一个战线里打了几天仗而已,要是这都能产生爱情的话,我怎么不和艾克斯顿那票人卿卿我我啊!可以了,我亲爱的战友,还有那么多漂亮女生在床上等着你。就放过我这样一个姿色平庸的可爱青春少女吧。”
“是吗……”苏荆沉吟了几秒钟。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机械术士身边,然后把头往下压,压到二人几乎面贴面的程度。
“你的心跳变快了。”所罗门冷漠地宣布道。
然后他吻上了少女漂亮的唇瓣。冰冷的金属心脏和跃动不已的心贴在一起,机械术士闭着眼睛。尽力遏制住自己的眼泪,因为她知道,自己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和绯红的脸颊已经完全出卖了自己。她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就算自己从不说出一切,只是偶尔和他玩互相挑逗的游戏,看着那两个女人分享这个男人……自已一直喜欢这个男人。
或许是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面对着这个世界拥有同样的天真。或许真的是因为他的英俊,或者是因为从携手作战的那一天就结下的羁绊,那种有他在身边就非常可靠的安全感,和总是不缺少乐趣的生活,这种简单到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言情剧本就可以击溃所有看似坚强的防御,这个看起来聪明但是实际上愚蠢到想给所有喜爱上自己的人同样的回报的孤独的孩子。
“所以,你爱我。”
苏荆没有感情地陈述着这个事实。即使失去了快乐和痛苦,但已经写在他行为逻辑里的规律让他得出了精确的结论。
“所以,我会守护你,作为你的爱的回报。”
“……嗯,先从这里逃出去吧。”机械术士用自己的病人袖子擦着眼泪,有些哽咽地说。
“暂时不用这么急,我还要等待一个人。”所罗门不自觉地抚摩着桌上的纸牌,“这副纸牌里少了一张。”
就在单独的囚室里,曾经被称作小丑的人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硬纸片,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临时起意摸走了这张牌。
jo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