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已经在两人所在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用苏荆的感知力作为导航,机器人们很轻松地找到了那个女人所在的方位。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就已经出现在了巧手先生的附肢之下。
“医疗兵!”
医疗机器人轻缓地把女人抬了出来,光从外表上来看,废土上最好的外科医生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已经死定了。然而苏荆还能听见女人的心脏在缓缓跳动,她的生命力异常顽强。甚至能够和废土上生命里最强悍的生物——变种蟑螂相比。哪怕是把她放在这底下再埋一个星期,他觉得这女人的生机也不会断绝。
“伤口消毒。”苏荆撕开她衣服的时候,她的口袋里落下一个小糖罐,让他侧目许久。这个小糖罐看上去并不是废土上经常有的战前货色,而是战后的手工艺品。虽然简单,但是却很实用美观。糖罐里的糖块也是某种自制的红糖。用纸简单地包裹了一下。他一边指挥机器人剪断贯穿她身体各处的钢筋,一边往自己嘴里丢了一块。
“吃起来味道怎么样?”机械术士也拿了一块。
“还不错。”对于苏荆来说,这已经是个很高的评价了。
这个时代的原始食物制造业,能够做出这种糖就很不错了,但是做这罐糖的人似乎花了很多心思。不光是甜度刚好。而且加了一些野生的香料,苏荆能够嚼到像是芝麻一样的小颗粒。他抬起那个锡铁的小糖罐,上面还用某种涂料画了一个可爱的兔子图案。
他又看了看那个凶暴的女人,觉得画风和她不太搭调。
被医疗机器人剪开了衣服之后,露出的是一具完美得不像是废土人的胴体。她的再生基因似乎有着惊人的效力,理应存在的那些伤疤全部光洁柔软得像是不存在一样。然而扫描结果显示,她的身体中存在大量的杂质,子弹、钢珠、甚至是看上去像是毒刺和爪牙的残片。有一些没有被她的人体吸收干净,已经和她的身体长在了一起。
“全部手术取出来。”苏荆一边嚼糖块一边下了指令。
接下来的程序就非常丑陋了,医疗机器人忠实地执行命令。将正在愈合的伤口再度切开,然后把血淋淋的断裂钢筋从身体中缓缓拔取出来。然后是全身上下数百处的异物取出手术,万能血浆开始补充她干涸的血管。一个个看上去惨不忍睹的东西从伤口中被摘出来,甚至有的之间还在互相粘连。最后,用来放置碎片异物的盘子都放了三盘,苏荆在血淋淋的盘子里挑挑拣拣。惊叹于她是怎么被这么多子弹击中后依然生存的。
【头部异物取出可能会造成脑部动脉血管破裂,手术风险极大。请问是否执行?】
“执行。”
在女人浓密刘海的下面,有一个暗淡的小疤。很平滑,只是那一处皮肤的颜色稍微浅一点。医疗机器人迅速利落地下刀切开皮肤,露出已经和头盖骨镶嵌在一起的九毫米弹头。圆锯吱吱作响,苏荆看着有点皱眉,让机器人先用医用酒精消毒了一遍。
那一片头盖骨很快被取了下来,然后被现场塑型的陶瓷替代品所取代。可吸收手术线利索地把皮肉缝合,然后她的血液开始流动,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开始痊愈。
“要在这里先给她上个环么?”盖琪意指曾经用过的奴隶项圈。
“暂时不必要,她一个人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苏荆找了个平整一点的混凝土块坐下来,他也有点累了,而且身上的动力装甲被这么一砸也基本上处于报废的边缘,需要进一步的整修,“我想先跟她谈一谈。”
——————
她逐渐醒了过来,而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体好像轻盈了很多,而且最重要的变化不在于身体,而是头部。好像什么沉重的枷锁被去除了,某种蒙住了她双眼的东西……消散了。以前偶尔会浮现的记忆残片似乎现在十倍、百倍地出现在她眼前,令她感到巨大的惊慌失措。那些记忆她已经决定抛之脑后,却在她最不想出现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脑袋里一团乱麻。
“你的脑部皮层神经之前被那颗子弹所压迫,而且给你修补脑袋的人在你的头颅中装了一个特斯拉线圈,用来保证你的神经传输畅通……真是乱来,而且最难以置信的是你居然从这种简单粗暴,天马行空,好像是小孩子玩耍一样的手术中活了下来。让我不得不为你的顽强生命力而鼓掌。”
那个男人坐在她的面前,微笑着向她说话。女人试图逃走,但是手上和脚上都被高强度的塑料神绑住,身后更有那个小个子拿着枪在看守,让她没有一丝机会逃脱。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男人继续对她说话,“或许这个问题要从第一个问题开始说起。你的名字是什么?啊,这样好像有点不太礼貌,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苏荆,黑十字军团的主人,位面旅者的队长,同时也是废土文明的守护者与和平的捍卫者。还未请教?”
一个名字,就像是在阳光下消融的冰块,冰封的事物在几百年后终于浮出水面。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字眼让她感到畏惧却又好奇。
“伊芙。”她几近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我的名字是伊芙。信使伊芙。”
苏荆愣了几秒钟,为这个世界的恶趣味而感到绝望。
名为信使伊芙的女人此刻只想逃离这个令她心烦意乱的地方,她有一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