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没有反对。“难得这里还有一片清静之处!”过了一会儿她躺了下去,没多久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田里的秧苗长势不错,柳宁又到黄土丘上转了一圈,扯了几把番薯叶子,背着手在田埂上踱步子。
“宁妹子,好一阵子没瞧见了!”溪沟里几个男人浆洗衣物,柳宁一眼就描到了独自远离的年轻男子,他皮肤白皙不似平常忙活计的庄里人家,身上淡淡的疏离之感没让人觉得难受,反衬出几分高洁之气。
“丘家姐夫,您这肚子有四五个月了吧!”柳宁看着男人挺着像吹了一口气的肚皮,有些错愕,她还是一回看到怀孕的男人,不禁有些刻意的多看了几眼。
“刚好五个月,现在就能在里面闹腾了,是个不老实的。”丘家夫郎露出慈善满足的笑容,蜡黄的脸瞧得柳宁有些晃神。他这样子,瘦得跟个皮猴似得,能坚持到孩子出生?柳宁看着他挺着肚子的样子,就觉得那个腰会支撑不住。想想前世看到的孕妇,哪个不是珠圆玉润的,他那样子看着就心忧。
“你这样子还是少出来为妙,有什么事让丘慈顶着做,哪能让你个孕夫在外头忙活,真不像样。”
咕隆几句,柳宁往前走了几步,一双清澈的眼眸对上她的,透着几分琢磨之意。柳宁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却见对方已经垂下眼眸,柳宁尴尬望天,咳嗽一声往家里走了。
莫不是真的变了,怎瞧着竟有些不认识了。程青逸疑惑了片刻,摇摇头,变与不变横竖跟他没多大关系,想那些无非是徒增烦恼。
六儿带着川云上镇里去了,柳宁刚卖好银子,外面柳畅不知从哪里跑了回来,一脸热汗横流。
柳焕咬断线,将棚子拉开,忍不住又是一阵数落。“才说你安分些了,这就忘形了!”
柳畅不耐的挥挥手。“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外头可是出大故障了,官府出檄文说是要征兵呢,那什么蛮夷接连抢夺了七座城池,好多流民往南方来了,外头的粮食才几日便翻了三个翻,这下去,怕是要饿坏很多人了。”
柳宁手上的书掉了下来,匪祸刚完这就出了兵灾,天朝变天的日子看来是提前了。“这事你是自哪里听来的?”
“村里的挑妇讲的,这会儿外头都少见到人了,谁不怕官府招不足人数,用强的来。”柳畅说这话时,一双眼睛紧张的看着柳宁。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天要降灾还能躲得掉不成。“先待在家中观望几日,咱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蛮夷要打仗也不能那么快到这里来。”还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情况呢,好不容易开了个店铺,居然又碰上这档子事。
六儿回来将外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跟柳畅所说相差无几,只朝廷里天女病重之事比柳畅知道的多些,又略微详解了一下朝廷里各种势力分布状况。柳宁一时半会儿不能消化,只领悟了七八成,皇女未立太女,这便造成了五女夺嫡局面,恰外戚得势,瓦解天女权力,才有了前头匪患猖狂。
“过几日,我得离开一阵子,不知你可否代为照顾幼子。”六儿有些为难的开口,看着柳焕就像看自家人一样的眼神,柳宁觉得浑身不自在。大家长还没说话呢,这人就开始发号施令了,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但管放心去吧,只要有我们吃的,自然少不了他的。”柳焕已经柔柔的漾开了笑容。
柳宁黑了脸,这节奏,完全置她于无形啊,于是某人非常郁闷的释放冷气,以刷存在值。
“如此甚好,多谢了!”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狠瞪了二哥几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们什么时候一家人了,这礼金都还没上门呢,哪就说得上一家人,out吧。
“咳——咳咳——”咳嗽再咳嗽,老娘还活着。“那个六儿,这工钱可怎么算?”
“妹妹,她一个下人……”柳焕有意帮忙解围,被六儿一个闪亮亮的眼神打断了。
特么的,不是说明sao易躲,暗jian难防吗,可这明sao在眼皮子底下还得手了,特么名言就一糊弄人的玩意儿。
“下人怎么了,下人也要吃饭拉屎放臭屁,这个月的工钱充公!”我叫你忽视我,我叫你随便gouda我大哥,我叫你?n瑟,扣得你只剩根裤腰带。
哪知六儿没有半分伤痛,甚至还一脸阳光灿烂上了,难不成昨晚睡觉被柳宁踹脑袋了?
“六儿只要有吃的就成!”
抽抽,再抽抽,怎么忘了这茬,这货就是八戒转世啊,就她那点工钱还不够买她一月的吃食。
“这不好吧,妹妹你还是同主家说说情吧,只是外出几天,碍不了多少事。”柳焕不忍心的央求,他自己是做过短工的,知晓挣几个钱不容易,身上要没个钱在外头是寸步难行的,况她一人带着孩子,以后还得为川云置办嫁妆,身上的担子不轻巧。
“啧啧,我算是明白男生外向这个词了!”柳宁无比郁猝,明明吃亏的是她,却被大哥当成恶人看待,这是什么世道。
柳焕被说的脸上一红,本还欲劝说几句,见六儿起身便止了话头,人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呢,他还能怎样。
“能否为我准备几日的干粮?”
“不行!”柳宁坚决反对,亏了一笔银子了还亏粮食,这活儿她是一百个不同意的。六儿那肚皮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把整个家底垫上去都不够她啃的。
“我回来双倍价钱还上。”